李逸本能地退了两步,再退,已贴上了背后的石门。
“静室里,你先是拦着我不让我出手,可以,我看在你的面上,便再放他们一回生路。
可后来,你竟又怂恿朱敬挟持你。你护着他们一路退走,从静室到花园,你可知这段路有多长?二百二十三步,如果朱敬一个失手呢?如果弓箭手意外有失,放了冷箭呢?
你不管不顾,可以,提心吊胆的事我来,不错眼地看着你,我自信也能保下你。
可你最不该,不该随他们同入密道!”
赵渊话至此,以完全将李逸压上了石门,“连人都已经逃了,你还要哄着本王陪你演一出戏,你什么都替这些人想尽了,可有想过本王?!”
李逸惊得心跳出嗓子眼,胸中却落得一片冰凉。
“殿下,我没有……”
“是!你李逸是没有随他们走,可你若没能逃成呢?你要我再去哪里寻你?!
惊动了銮仪卫,再见时要我替你收尸吗?!
还是听你另立了国号,让我亲自领兵来伐你?!”
赵渊目赤如血,恨不得剖开两颗心,就这么摆到一块儿。
别离十年,无数孤影寒夜,血毒入骨他都能挨。再见时无法相认,缓缓重来,他亦能忍。
只有死别,李逸你怎能让我重临这样的深渊,再有一回,我绝无可能爬出地底,必致粉身碎骨。
李逸着实被赵渊吓到了,却不是因他那发狂的样子,而是他话中的意思,他不敢深想哪怕半点。
赵渊盛怒之下是颓然,毫无征兆地,说出了更骇人的话。
“李逸,你若真的要复国,我赔(陪)你。”
李逸惊跳起来,等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已用手堵了赵渊的嘴。
赵渊无声望着他,望到李逸想要收手退却,赵渊却一把将他掼到石壁上,举高掐紧他的双手,逼迫李逸对他整个张开,狠狠压了下去。
那与其说是一个吻,不如说是一场跨过十年的宣泄,五内燃起的心火,都要沿着这攻入唇舌的掠夺,肆意烧杀去。
交缠间的舔舐吮吸,欲求怎么也不能满足,李逸很快透不上气来。
辗转间,脑中已是空白。
没有一丝可以藏起,没有一处可以躲避,李逸被吻得化成一滩水,软得站不稳身子,彻底认了。
每一回,他只放他几口呼吸,便又夺了他的神智,无数次,直至李逸已分不清时空,魂魄已被眼前人彻底夺走。
赵渊慢慢从他身上剥离。
这剥离引致的空虚如此巨大,以致李逸难忍地吟呻出声。
赵渊退开,踉跄地往甬道外走,他的背影薄如刃,长长曳在地下。
李逸撑起身子,原本的惊惧冰冷都换作了一团炽焰,烧得他沸血冲涌。
喘息间,李逸哑着声,拼了力唤他。
“其渊……”
赵渊双肩一颤,停了步子,却终究没有回头。
半晌,李逸听到他声音极轻,似含糊在问:“你是……时……知……的?”
那样模糊不清,仿佛只是喉间的咕噜,可李逸就是再明白不过每个字,好像那话是出自他自个口中。
直至此际,于这深深地底,他才能剖开心去,直面往事。
他许是很早很早就知道了。
有些事,他们一径都不想背负,其渊想重来,其渊不认,他便也能全然当他不是。
心如明镜,想要遮蔽的不是心,是他自个。
记忆往前浮影掠过,李逸道:“你说,你不是赵深的时候。”
那是他硬要将他从诸天神佛面前拽回,原在那时,他就已经确知了。
甬道似无尽头,赵渊终没有回身,径直走了出去。
第七十一章
暑热似蒸笼,将大地腾得咕咕冒泡,京城许久不曾这样酷热,不说百姓苦,连深宫里的贵人也气燥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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