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做刘琦的青年做了个手势,让他不用说下去了,「你说的我都明白,如果我真的把大人那些话放在心上,那我两年前就该走了,不会留到现在。」
「那是,其实先生您挺厉害的,整个绫锦院就您不怕咱们爷,有时候还敢和他顶嘴……」严安帮忙把桌上的瓶瓶罐罐整理回药箱里,言语里满是赞叹之情。
刘琦却只是摇了摇头,有点无奈地轻笑,「因为早在大人之前,我就遇到过一个这般脾气的人……」说到这里,眼睛一亮,抬头问道:「你知道刚才大人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而且霓裳羽衣,世间仅此一件,这么珍贵的花本定然是要好好保存起来的,怎么会说不见了就不见了?」
听到他这么问,严安没有马上出声回他,收拾瓶瓶罐罐的动作慢了下来,心里似在兜转犹豫着什么,过了片刻肩膀才往下一松,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转过来看向刘琦,脸上的表情严肃,
「听说这花本原本一直收藏在严家的缂丝楼里,但是十五年前缂丝楼走水,很多珍贵的花本都在那场火中付之一炬,一同被毁的还有原本要进献给先皇的缂丝长卷----锦绣山河。那可是花了十年人力物力才完成的东西……结果……而且老老爷的二夫人也死在那场大火里,因为这事严家差一点就被牵连,还好不少朝中大臣求情,不然咱们爷现在坐不上这个位置,所以才忌讳说起那事……」
刘琦听完,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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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花本,是用以将纸面上的纹样过渡到织物上之物。
画师先画何等花色于纸上,结本者以丝线随画量度,算计分寸秒忽而结成之,张悬于花楼之上----穿综带经,随其尺寸度数,提起衢脚,梭过之后,居然花现。(注,此段摘自《天工开物·乃服》宋应星)
编结花本之人非是心思精巧之人不可,而越是复杂的花纹,为其编结的花本也越为庞大,就如当今圣上所着之龙袍,其花本长达数丈,因为过于庞大不得不分割成几部分,由几部花楼机分别完成之后再通过挑花、倒花、拼花的工艺再合而为一。
而这件霓裳羽衣的复杂程度更远在龙袍之上。
当今太后年轻之时以舞得名,曾有「一曲霓裳动京城」之称,先皇对其称赞不绝,便叫绫锦院织就了这样一件舞裙,其花样华丽精致可谓前所未有,又以金丝、孔雀羽混织,其精美之甚令人炫目,太后身着它翩跹起舞之时,可见其上华光流转,宛如天仙降尘。
如今太后早过了踏歌起舞的年纪,这件舞衣也尘封已久,很多人仅仅只是听闻,未能睹其耀华。
数月之前当今圣上为促进边疆的平和局势,下旨将流云郡主远嫁辽国,与辽国和亲,而流云郡主亦擅长舞艺,虽不如太后当年,但也少有人能及,太后心疼郡主背井离乡,便将霓裳羽衣赐予了郡主,但就在启封开箱的时候,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这件天下无双、繁复精美的舞衣竟然因为保存不当而损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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