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生娃的时候大出血,盘在屋里的两个接生婆慌了手脚,用簸箕抄来草木
灰铺了一炕。事实证明草木灰并没有止血的奇效,二娘只得挣扎着呼唤自己的男
人:
「去,找张生」
她无助地看着两个皱巴巴的接生婆像催命的鬼,跪在地上念着谁也听不懂的
咒语。
好在张生来了,二娘因此才得以母子平安。要说人家是大学生呢一针下去,
血就止住了,人就不慌了,孩子也就出来了。
也是自此以后,张生才在二娘马不停蹄的宣传中才慢慢被村民们接受。
也是四娘命苦。结婚才三天,三天里总有人半夜里敲门喊救命。张生又是个
急性子,看不得男人哭,听不得男人嚎。而上门找他的,又个个哭的像七八岁的
小姑娘。
「我妈不行了,你快救救她啊」
「我老婆快要死了哇,你赶紧来看看撒」
「恩人啊,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啊,烧成火炭啦,我家就这一个儿子啊,独
苗独户啊」
从四娘进门的三天,张生哪天睡过一个好觉白天他在诊所里忙碌,晚上他
在村庄里穿梭。二娘说的没错,她到现在还是个大姑娘,不是个媳妇儿。
本来洞房那晚,她和张生要睡觉的,她把自己tuō_guāng了躺被窝的。张生一脸的
红光,也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不好意思,总之浑身上下都是新婚的喜庆和幸福。
四娘心儿突突跳着,眼看着张生褪去大红大紫的新郎服装,准备爬进大红大
紫的新被子,准备和二娘睡在一起的。
可是就在新婚之夜,居然有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太摸进了他们的新房。
四娘当然也理解自己的男人。救命要紧,他们以后的日子长着咧今晚不成,
那就明晚;明晚不成,后天晚上总可以了吧
尽管四娘使劲儿地替自己开导,但她还是一个人偷偷地哭了。哭累的她心焦
地等着自己的男人,等来等去,不小心睡着了。
当她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三天,每天晚上都有人找张生「救命」。张生来者不拒,一句话不说就出门
走了。
四娘要是知道第三天晚上敲门的那个男人会将自己的男人送进监狱,她说什
么都不会让张生出门,他要是敢,她就死给他看。
可是四娘怎么知道呢
张生走了就没有来。当四娘知道的时候,张生已经被警察带走了。她问那
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事,那个男人像屠夫一样朝她大吼:
「咋事他把我妈妈给弄死了」
他妈到底是不是张生弄死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毕竟张生已经失去自由,
在远在新疆的一个监狱里服刑。
人人都说张生冤枉,张生可怜,可是人人都爱莫能助。那个死了的老婆子,
已经在炕上躺了大半年了。去过的人都说满屋子的尿骚味,大便都没人给收拾。
几个儿子因为谁照顾老人而互相扯皮,闹到最后互相之间就变成了仇人,一见面
就日他妈日他妈的谩骂。
那个难听啊听过的人都愤愤地骂他「畜生」。
到底是咋事呢谁都说不清楚,能说清楚的除rgetk苏派,可能就是这个「衎r
生」儿子了。村民们认为瘫痪的老人其实已经死了,张生当时认为人死不久,还
能救的来,于是就把老太太的胸口露了出来。
当儿子一看母亲胸口两个软哒哒的褶皱都被医生翻了出来,立马就翻脸不认
人了。半夜里跑到村长家挂电话,一挂挂的就是公安局。
这样的说法到底可靠不可靠,谁也无法证实了。毕竟现场只有张生和那个儿
子。老太太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办法当证人的。
二娘无心的调侃没想到变成了现实。结婚三天,四娘并没有和张生睡上一觉。
当张生被人带走后,有人劝四娘乘着年轻再找个男人,不然就得守活寡。十年的
有期徒刑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可是四娘不愿意。她说张生是个好心人,他怎么去害一个快要死了的老太太
她相信自己的男人是清白的,她一定要等到自己的男人出来的那一天。再者说了,
男人有难的时候,女人就离婚改嫁,这从人情上也说不过去,不带这么落井下石
的,既然嫁给了他,就应该和他同甘共苦,赴汤蹈火。如果只是跟着男人享福,
不愿受罪,那这样的女人迟早会被大家唾弃。
张生是个命苦娃,到雾村两三年,父母就连气带病,双双死了。
张生尽管是学医的大学生,对于父母的死也是爱莫能助。天若收人,人没办
法,何况张生的父母连药都不吃。张生配好,给他父亲送过去,他父亲一把就打
掉了。
那个时候,他父亲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唯一的交流就是眼神。愤怒的眼
神,绝望的眼神,浑浊的眼神,悲哀的眼神。
张生他无奈啊就这样熬了一个多月,父亲终于瘦成了一把干柴。死后收殓,
收殓师一只手就把他爸爸提起来了。棺材摆在正堂,父亲躺在中央。三天三夜的
守灵,张生不吃不喝,跪在跟前一个劲儿地流泪。
两代人的隔阂,到死都无法消除。尽管已经阴阳相隔,张生心里清楚他那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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