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姐儿大大的眼睛看着蓁蓁,眼中流露出了慕孺的神色,十分认真听着蓁蓁的教诲。
“女儿家嫁人,婆媳关系是一回事,但夫妻关系更是不能怠慢。你进了吴家,别急着管家,自己院子的下人收服了就好,其它的精力,就都放在夫君身上就是。你爹想必也相看过吴公子,应是个正派的人,你对他用了真心,他必然也不会辜负你。男儿志在四方,很多时候都大大咧咧的,但咱们女儿家得心细些。”
蓁蓁边说,边看着担忧而害怕的福姐儿,忽然便有了种嫁女儿的感觉,这还是旁人家的女儿,若真是她自个儿的女儿,那她得多操心啊?
福姐儿也很感激,她家中是没有人同她说这些话的,爹爹是男子,能替她相看夫婿就已经是很细心了,而娘则只考虑哥哥的婚事,鲜少能见着面。说实话,即便是娘要教她,她也不愿学娘的经验,程家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子不言母过,但她心里知道,爹有错,娘也并非无辜。
她内心十分感激,等到蓁蓁送她走的时候,福姐儿没任何征兆地跪下磕了个头,蓁蓁都没来得及扶。
福姐儿磕过头,便告辞了。蓁蓁倒是满心惆怅起来,等到覃九寒夜里回来的时候,两人在榻上歇着的时候,蓁蓁忍不住叹息道。
“我今日瞧福姐儿要出嫁,很是舍不得。不由联想到,若是咱们日后有了闺女,也要同福姐儿这般嫁作他家妇,便心里更不是滋味。”
覃九寒见妻子是真的有些发愁,认真思考了片刻,才正色道,“你放心,我们家姑娘,我定会为她挣下一份不菲的嫁妆的。你若是担心婆家欺负她,咱们便学公主下降么,给她准备个宅子,她不开心,便不在婆家受气,干干脆脆带着孩子搬出来住。公主能这样,我们家姑娘也能这样。”
蓁蓁听他这么说,十分纠结了考虑了片刻,还是理智胜过情感,才万般不舍道,“你这样子,亲家可不知道会怎么想咱家呢,说不定还觉得咱们不讲道理。有你这个爹爹给闺女撑腰,想必亲家也不敢随意看轻咱家姑娘。倒是勋哥儿和温哥儿,要让他们好好替妹妹撑腰,可不能不管妹妹。”
覃九寒故意冷着脸道,“他们敢,我不打断他们的腿!”
蓁蓁被他逗笑了,知道他是在惹自己笑,轻轻推搡了他一下,才道,“做什么这么凶,好像就闺女是你的,儿子是捡来的一样。”
然后,便看男人挑挑眉,意味深长道,“儿子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
蓁蓁:……莫名觉得,相公越来越不正经了,明明以前可严肃了,凶神恶煞的,吓得她这个寄居的小孤女连哭都要躲着哭。
想到以前的事情,蓁蓁又忍不住觉得,世事真是奇妙万分。
那时在牢里,她可从未想过会有今日,女牢中皆是样貌丑陋不堪的妇人,除却她们几个刚被丢进牢里的娇娇小姐。那些女犯见了她们,就爱说些腌臜话来吓唬她们,什么“妓馆窑子”“歌姬舞女”“陪/客”的话,总能吓得她们这些不知世事险恶的小姑娘抱作一团。
那些女犯便哄笑开来,笑着笑着,不知不觉便泪流满面了,泪水冲开面上的污浊。比起哄笑,蓁蓁常常觉得,那些女犯的眼泪,更令她害怕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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