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的唇张着,却许久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白修宁这番训斥听到他耳中,却并未激起他的戾气,反而让他想起了数十年前。
在那一片山岚围绕的祁连山上,还是少年的他被师父领着进入山门,一步步踏着石阶,走向了当今仙门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沧澜大殿。
沿途的风景是他从未见过的美。漫山的绮罗花在风中沙沙摇摆,空气中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他伸手摘了一朵紫色的花,放在鼻下闻了闻,只觉得那味道仿佛醉人魂魄,却意外的与他面前这一身素雪,衣摆上绣着淡紫色花瓣的人十分相衬。他不由得跑前了几步,绕到师父面前。
那时的白修宁眉目如远山般沉静,眉心的朱砂隐隐透着微光。因为还不曾遇见昊渊,所以气息是清冷的。如寒潭中的一朵素莲,净而不争,涤荡着难以亲近的疏离感。
宋煜将那朵绮罗花递给了白修宁,青涩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来。他道:“师父,这是什么花?”
白修宁接过那朵绮罗,修长的指尖点缀着淡紫色的柔软花瓣,竟叫宋煜看迷了眼。只觉得天下间怎会有这么好看的手,好看的他忍不住想摸一摸,却碍于白修宁身上冷然的气息而不敢僭越。
白修宁微微弯起嘴角,好听的声音伴随着山风徐徐拂过宋煜的耳。
宋煜记得,那时白修宁说:“这是绮罗花,乃白氏的家徽。你记住,以后守护绮罗便像守护白氏,绮罗在,白氏在。绮罗毁,白氏亡。”
幼时的他尚不解白修宁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也并未认真记住。但后来白修宁在他面前死去的时候,他却记起来了,真的一把火将漫山的绮罗花都烧毁了,连带着把白氏数百年的基业都烧没了,彻底毁了这个曾给他带来过温暖的地方。
他的师父都不在了,他要白氏有何用?白氏不过是白修宁的一个陪衬罢了,有没有都无所谓。但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他在白修宁心中,却比不上那个修鬼道的野路子重要?
宋煜狠辣的眼神看向了昊渊。
当年他与白修亭合谋,将白修宁从辅君的位置逼了下去。他以为这对白修宁来说会是一种无法接受的打击,以为白修宁会因此介意而回头,会抛弃昊渊。但他却万万没想到白修宁义无反顾的离开了,身边只跟着一个昊渊。而他们这三个弟子一个都没带走,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给他们留下。
宋煜气到发狂,他要白修宁后悔,要白修宁尝到背叛他的滋味。于是他给白子燊出主意,让白子燊趁着白子监心神不宁之际造反,以白子监的性命为由逼白修宁回来。
他心想:师父,既然弟子无法让你留下,那师尊呢?你总不能连师尊的命都不顾了吧。
他没有猜错,白修宁真的回来了。
他的师父丢下了昊渊,跪在沧澜殿上,接受所有人的声讨与谩骂。他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以为让师父吃点苦就能挽回一切,却没想到白子燊真的要毁了他师父,而且是用最残忍的毁根骨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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