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是听说了一则小道消息,”先头说话那青年压低了声音,“说是沈家原本想与宁家联姻呢,结果被宁家拒了,到现在沈七郎还拖着不曾定亲,那秦家大娘都已经十四了……”言下之意,这秦家大娘,说不得还比不上这宁家小娘子呢。
谁都知道,秦家可是十分钟意沈七的,奈何沈家一直没同意这门亲事。
世家之女定亲一向早,不比百姓家,到了十五及笄不曾定亲的世家女那多半是有什么问题的了,因此秦笙十四不曾定亲,自然会为人说道,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到十七八嫁人却也不算怎样,至少要到二十来岁,才会被叫做老姑娘。
反而世家子没那么多的讲究,沈七今年十七,已然是翩翩少年郎,因要考进士科,早已经不去国子监了,在家中潜心念书,只是长公主刘婉贞的帖子发了去,他今日应当也是要来的。
“也是,不说其他,听闻宁刺史又要上调了,在地方上这几年资历熬过去,凭着他的能力手段,将来入阁拜相不在话下吧?”
“有个长公主做妻子,入阁拜相不是定然的么,莫说是宁刺史了,这位小娘子的二兄如今已经补了理化县的县令了,往后有宁刺史朝中策应,岂不是轻轻松松一门荣华?”
“咦,听闻,那宁家次子,竟是还未成亲?”
“是,年纪都二十有三了吧……”
幸好这年头,二十三岁未成亲的男子也不算十分出奇,“倒是那万里书院的陆先生,如今有了好大名声,年纪都已二十六了,也不曾成家哩。”
“咦,我家中有一堂妹,因前定亲的人家那小郎君不幸病逝了,硬生生拖到了二十一岁,虽那宁二郎配不上,这陆先生,却可让我阿娘说道说道。”
刘湛正要喝茶,手顿了一顿。
唔,这事儿,倒是真要盘算一下了。
实则刘湛同陆质是有那么丁点儿亲戚关系,但陆质本是旁枝,刘湛上辈子听过陆质的名头,对他也多少有些了解,例如左师这般一生未婚的到底是少数,陆质本有功名,后被举贤,本要让他做官,他却自己推拒了,刘湛那时问了宁博闻才知道——
云州偏安一隅,他当当夫子自是逍遥自在,若是做官,却到底会有许多麻烦事,因他不曾娶妻,身边只一女,却是婢子出身,莫说是当妻,便是妾也是做不成的。
此婢刘湛也见过一次,今年怕是有十七八了,生得一副秀丽容貌,温婉大方,也听旁人说过,此婢名流萤,原是大家庶女出身,后来家败了,便被嫡母卖到了远方,进了陆家后因当时病得快要死了,又瘦又小干不了活儿,才被陆质的婶婶刻意扔到了陆质身边。
哪知道,流萤却活了下来,一路跟着陆质到了云州,陆质名声越大,流萤越是低调,几乎足不出户,便是宁博容数年来见到她的次数一双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刘湛眯了眯眼睛,打定主意回头与宁博容提上一提,若是陆质一生只在书院,又不娶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崔氏对此丝毫不知,想给陆质定一门亲事便有些不大妙了。
刘湛喝茶吃了会儿点心,左耳朵右耳朵皆是听了不少八卦。
这年头的年轻人八卦起来到底还是挺含蓄的,所以,并未有什么让他觉得刺耳的话,倒是不少人对宁博容都充满了兴趣,让他十二分的不舒服。
宁博容平素低调,这些年轻人里见过她的几乎没有,又有这样的身家,显然是云州潞洲两地人家眼中相当吃香的结亲对象。
刘湛理智上清楚这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形,情感上却依然觉得有些胸闷。
“四郎!”爽朗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这靠水的宴会场瞬间静了一静。
刘湛看向笑着走过来的高大男人,掩去眼中的情绪,带上微笑道:“表叔。”
无数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到了刘湛的身上。
他们当然知道站在宁博闻身边的高大男人是谁,能站在这儿的,消息大多灵通,汉承侯会亲自到云州接楚王回京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早已经传开了的,而宁博闻一直在门口等客未到这里来招呼客人,也是因汉承侯还不曾到。
然后,现在他到了,而他口中的四郎,除了天家四郎楚王,还能有谁?
而这位楚王就坐在他们身旁怕是已经有接近两刻的时间,他们远远避开了他不说,甚至有那么几个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还带着淡淡的鄙夷和些微的优越感。
结果,这位是天家第四子,楚王。
即便各世家不大看好楚王,并没有将他太放在心上,但是,只要如今天家还在,他就是正正经经的天家之子,身份上谁能越得过他?哪个脑袋抽了才会想要去得罪一个老爹是皇帝的诸侯王,即便是他兄弟上了位,诸侯王也不是轻易好得罪的,毕竟谁在位上都要顾及一下他们天家的颜面。
一时间,这些宴上之前曾低声嘲笑过只知道刘湛只知道吃喝的几个青年,脸色都是煞白煞白的。
汉承侯李珂粗糙的大手落在了刘湛的肩头,“几年不见,竟是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身为昔日开国长公主的长孙,李珂的爵位并非继承自他的父亲,而是实打实的自己用军功拼了来的,李珂时年三十八岁,却已经在大梁的边疆呆了一十九年。
李家一门双侯,李珂之父盛德侯李戚在朝中颇有威望,李珂更是而立封侯,乃是大梁最鼎盛的家族之一。
刘湛笑道:“表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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