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懵的还有李盾的翻译,以及跪在地上垂着脑袋的穆婉秋,她才刚被外事部门除名,是懂法语的。
穆婉秋在外事部门工作,多年前接待外宾她没穿西裙,只穿干部装,被人指责不够郑重不够尊重对方,后来她改了西裙,这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却被人翻出来批评是腐化。
她身处风暴的中心,对局势看得十分清楚,别人要整你,别说是穿西裙是罪名了,就是你打呵欠都能够被挑出毛病来。
很多罪名都是站不住脚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穆婉秋相信一个正常的、还能够保持理智思考的人都知道这可笑的罪名它是站不住脚的,是荒唐且离谱的,并不会因此而看低她,她跪在这里垂着头不是觉得羞耻,她只是为这样的局面感到悲凉。
她没想过,也不需要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因为争论也改变不了什么,替她说话的沈华浓怕是要做无谓的牺牲了,敢在批斗大会上提出质疑,她下一秒可能就被这群疯狂的年轻人给拖下水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穆婉秋没想过有人能帮她,不过当真有人能够站出来的时候,她心中还是涌出一股暖意,她感激沈华浓,可是,她现在还不能提醒沈华浓,甚至不能接她的话,一旦她开口,让人将沈华浓当成是跟她一伙的,那才是害死她了。
她沉默着、忧心着,祈祷着,进入这个会场之后第一次主动抬起头来,透过蓬乱的发丝看向沈华浓,这就是她能够做的全部了。
沈华浓刚刚还在后悔,现在陷入这片安静中不过两秒钟,她马上就意识到了这可能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意思和质疑,并且让人听见的机会。
如果能把握得当,说不定她刚才的这一番冲动之举,也不一定就会落得自己被牵连的下场,说不定跟李盾对峙什么的都能免了。
以前还是在竟市的时候,有一次遇见战斗队的青年队员,她表达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她有时候跟这些她鄙夷的年轻人一样,也是特别激进的,有很多想法跟宋达不谋而合,她恨不能将那些扭曲的人全部突突了。
只不过她跟宋达比更加惜命,行动力更低,只是想想,并未实施。
霍庭觉得她的这种想法很危险,化身老干部跟她说过这样一番话----
“这些年轻人思想不成熟,看问题也不全面,被人一引导就热血冲头,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开天辟地的好事,再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恶意引导,他们就被当枪使唤了。”
“总归都是十几岁或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也不是所有人都天生心狠手毒,也不是在做出恶行之后还能理直气壮一点也不会害怕的,只不过到后来情况越演越烈,他们就算知道自己可能错了,也没有胆量停下来去承担被他们弄得乌七八糟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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