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衡一愣,玄璟……
纪岚缓缓睁开眼睛,把竖着耳朵的李光耀吓了一跳,李大爷本来聚精会神地“耳听八方”,与这突如其来的视线一对,反应了一下,随即夸张大声道:“纪掌门!你觉得怎么样了!”
祁越再留恋也被这一声给喊得放了手,陆衡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心说这李大爷什么时候学会戏腔了?
纪岚被李光耀搀扶着站起来,他中的毒并不致命,只是一运功就会让毒性在体内游走,只要给足时间自行将毒逼出来也无大碍,想必下毒的人目的不在于一击致命,而要让他们完整地上演一出好戏,就刚刚的情况,纪岚就算是老眼昏花,也能看出攸行派出了一众叛徒,只是他们由谁鼓动,目的为何?
陆衡一探纪岚的脉象,他并非医者,不过自小跟随陆子岈、吴名,杀手接触的江湖手段毕竟各流都有,两人对陆衡更多的期望可能是让其能够自保,杂七杂八什么都教,于是他多少也懂得一些用毒之技和医术。纪岚的毒大部分已经逼出,只是他方才情急下动用了内力,且年纪毕竟大了,一时还未缓过来。
大门处突然蹿起火苗,陆衡一推剑柄,眼里闪过血色,这群王八羔子难不成还敢堂而皇之地把他们的掌门烧死在这里?
纪岚伸手一推,将无邪重新推回剑鞘,说:“不必,跟我来。”
他伸手滑过一侧排列整齐地书册,到其中一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将那本书册往里一推,一边的书架“吱呀”一声缓慢挪开,赫然出现一条黑暗狭窄的通道,是向下的石梯。
祁越在纪岚执意要中便已料到这四面封闭的阁内必然有通向外部的暗道,不然往这里躲根本是九死一生,他拿了墙壁上的一盏烛火,走在他们前面照明。
四人刚一进入暗道,后面的书架就自动合上,里面即刻一片黑暗,只有祁越手中的一点光亮。
暗道内有些阴冷,陆衡能感觉到他们一直在不断往下走建在山上,现在上头就是被一把火付之一炬,也无法伤到他们分毫。
陆衡突然有点好奇纪岚的想法,问道:“纪掌门既然收藏了这么多天下武学,就这样烧了,你不觉得可惜心疼吗?”
纪岚背影在黑暗中显得有些老态龙钟,闻言,也并未有什么伤感流露,哈哈一笑,说:“可惜什么,你不是还说这些东西应该被毁了吗?”
陆衡心里嘀咕,这老头真是为老不尊,还会用他的话来堵他,别扭道:“说是这么说,哪个练武的不想学一学什么天下第一的武功?”
纪岚沉吟片刻,好像是在回忆:“一样的典籍也教不出一样出色的徒弟,武学修为无奈也得靠个人造化,珍贵的不是这些书,是人。”他转过头来,又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陆衡,说:“吴名是难得奇才,得他的教导,胜过这一阁乱七八糟的书册了。”
陆衡微微皱了皱眉,纪岚直言吴名是由他抚养长大,那吴名也算是攸行派的弟子吗?可吴名从来未提过,攸行派也从来没认过,江湖上没有关于吴名来历的任何可靠的流言,陆衡本想当然地以为,指不定师祖也是被逐出了师门,可见纪岚的说话的字里行间,对吴名却是毫无芥蒂,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九章
就在陆衡想再问一问纪岚关于吴名的事,前头的祁越却突然停了下来,这石头阶梯走到这一段,前面就是一段平地,稍微开阔了一点,祁越将手中的烛火往前探去,后面的三人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前面的黑暗中赫然趴着一个身穿攸行派白色衣衫的男子。
几个人的武功不是顶尖就是上流,虽还未近身,但眼前的人是否还有活着的气息还是很轻易就能感知到的,一时没有人说话,不用看那人的脸,他们心里也略微有点数,这位怕就是刚刚被定为凶手人人喊打的攸行派候选掌门伊山凌,以纪岚对他的熟悉程度,单就是这身影,不用看第二眼,就已经能分辨出来,就算是到了这个年纪,看惯了生死,他还是难以自制地倒抽了口凉气,脚步踉跄了一下,由心底生出一股悲凉来。
祁越不发一言地上前,将烛台放在一边,伸手将人掰过来,与那小姑娘描述的一样,他年纪同许心敛相差无几,左眼皮上有一道长疤,一直延伸到左脸颊上,双目与许心敛一样空洞地睁着,表情是极度的难以置信,他身上倒没有那么多凌乱的砍伤,只有心脏处被利器洞穿,血迹蔓延了胸口一大片白色衣料。
看了一眼这致命伤,陆衡暗自皱了皱眉,随即蹲下来,细细探查了一番,伊山凌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看起来比那许心敛死得还早,他心中暗道不好,这事不仅朝着他们最坏的假设在发展,恐怕还要更糟,有人刻意布了这个局,还将戴罪羔羊早早杀了丢在这里……陆衡猛地抬头,发现祁越已经定定地看着纪岚,眼中寒意凌冽。
纪岚此刻的表情让他看起来几乎是行将就木,这条暗道如此隐蔽,就算是攸行派中的人,知道的应该也没几个,伊山凌不可能是自己走进来捅了自己一刀,那么知道这里的除了此刻跟他们在一起的掌门,还有谁?
纪岚感受到三道顿时对他防备起来的视线,苦笑了一下,说道:“知道这条密道的,只有我与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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