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绿想了想那少年,便将前前后后的事讲了,却是不过瘾,“母亲,你说原来张婶说的那仙人是存在的,想必那些个妖怪也是存在的吧,娘,阿绿害怕。”
胡氏摸了摸自家女儿的头发,笑着说:“傻孩子,那不是仙人,只是从未遮山上归来的二少爷莫古慎罢了!哪来的鬼神之说,莫不是飞了一次天吓傻了不曾?”
阿绿睁着迷茫的眸子,似是不敢相信,“那莫说妖祖宗也是骗人的喽?”胡氏放下女儿,向着房中行去,“是那二少爷见你好玩,哄你开心呢。
对了那张管事把你爹的伤费给娘了,你爹的病不愁了。”见着母亲高兴的样子,阿绿不好争辩什么,跟着母亲进了老爹的房间,事后胡氏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自己也是觉得阿绿说的事怪异了些,便悄悄的往女儿枕下塞了几只干了的艾叶枝,艾叶也,辟邪避灾。
阿绿伺候胡老爹半月之久,胡老爹牢记救腿恩人的话,非要在过了半月后才肯下的床来,可苦了阿绿,胡氏见老爹已好了许多,便为了家中的生计日日去秀坊上工,一月能得二两银子。留的阿绿天天给老爹端饭送水,自然喜了老爹,苦了阿绿。
终于自家老爹肯下床了,阿绿这日便早早的吃了饭食,便扒开院门朝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奔去。阳光温暖,街上熙攘的人群也挡不住阿绿,阿绿立于一户窄门破巷中,谨慎的瞧了瞧四周,见无人走动,便飞快的敲了敲门,之后又把耳朵贴在门上,生怕错过一丝响动。
“你既来了,何不自己推了门进来,何必做出这样一个怕事的模样,瞧着给我添堵呢!”
只听的这婉转女声过后,门便咔嚓一声,似是应声开了,阿绿脸上一喜急忙钻了进去,细细把门掩上,才踏步进了屋里,院中也有一株普通的树,树叶也是圆的,阿绿停下步伐,瞧着那树下立着的红布衣女子久久不语,女子面向阿绿,平常的那张脸上却在添了一丝笑意后,显得鲜明了起来。
阿绿看着那女子,轻声问着:“顾青你的新本子写好了吗?”
那女子笑着的脸突然歪曲起来,“你每次来就会这一句,不会学些好听的话来哄一哄我吗?罢了,你这呆子好无生趣,指望你还不如指望一块生在青山上的顽石。”
阿绿笑了笑,“若我也学你那话本子里面多情书生一样对你甜言蜜语,却在最后把你始乱终弃,你莫不是要学那里面的小娘子一样哭天喊地的投涯自尽?顾青清醒点,莫要被自己幻想的事情迷了眼。”
顾青愣了愣,“知道你是很无趣,不想却也是这么不会说话,我那红尘可不是写的是这样一个恶俗的故事,你看不懂就不要乱说话。”
阿绿见顾青似是有点生气便哄着她,“你不是不知,我识不了几个字,即使评论也是听的大街上那些好买话本子的媳妇姑娘们品论的,你要不爱听,我便不说。只是你既然写的这样好,要是没有看懂的便只是像我这样的曲解,那你写的不就是没有几个欣赏,你写的不就是只有你自己看的份了。”
“总有人懂,”顾青笑了笑,“不是你便是他,不是他便是后世之人,阿绿你懂吗,人活着总要留下些什么,不然总觉的白活了。”
阿绿伸着脑袋看向顾青那平常却总是让人深记的脸,“也许吧,顾青至少我现在是不理解你,给,拿着,虽然你的画本无人理解,至少卖出去不少,可以养活你自己,不用像我阿娘那样辛苦操劳,已是万幸。不说我阿娘,就说那考试的秀才湛平考了这么多年试,都没上,想那大堂之上哪是那莫容易上的,不止万人死在路上,他平日虽说也写文章赚钱,可是却不如你的故事吸引,你该知足。”
顾青走了过来,弹了弹阿绿的脑门,“行了,就你会说,走,荒废了这几日的功课,该补补了。”
阿绿痛苦的小脸皱在一起,“平日我们说好了,我帮你去闺门宅院里卖画本,你写故事,的来的钱分分就好,为何我也要学那秀才的课本?”
顾青挑了挑眼,望着这个稚儿,“你既帮我卖书便要尽到本分,哪有卖书的没读过自己卖的书的道理。你该知足,我不是那挑剔之人。”
说着拽着阿绿的辫子,拖拽进屋,竟然不见丝毫费力。
没错,阿绿是跟着这个女夫子学了不久的学问了,要论效果,却是不明显的,但也好比那些不入学堂的人家,阿绿至少还是认得几个字的。
阿绿有时候挺替夫子惋惜的,她这诺大的才华空空付了,却只得在闺门深宅里流传。
不憋屈是不可能的,可是夫子却是好像习惯了似的,日复一日的写话本,年复一年的哀怨却不抱怨。
就好似哀怨是她自己乐意的,写话本也是她自己喜欢的,所以旁人理解不了她,她理解自己就好,就如她那一身红布裙,灼灼燃烧于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之中。
阿绿抱着小包袱行走于大街小巷,每停留在一个地方不会超过一刻钟,有时候偶尔会有几个姑娘小媳妇围绕着这个粗青布衣的小孩问着什么,小孩皆是耐心解答。
有时候会看见小媳妇或是姑娘拿了书急忙往兜里藏或是放入买菜的篮子中,然后施施然的走了,这时小孩露出微笑继而拍拍屁股又换了个场所继续蹲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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