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明当然不知道,他也懒得知道。只是在天炎用他那双修长的手指夹住剑刃的刹那,沈怀明的唇边,露出了一抹阴沉的微笑。
一股浓黑色的烟雾从剑刃上爆发,天炎觉得双指发麻,在一瞬间,他离开了剑刃。身躯也被逼无奈的退避数丈,登时与沈怀明拉开了距离。他用左手紧紧地攥着右手手腕,双指上的漆黑在极速蔓延,仿佛,仿佛透进肌肤,融入血液。天炎的唇,逐渐由苍白变成青紫,他中毒了!
砰!沈怀明的剑穿透了楼门。四处飞散的木屑徜徉在天空,消失于岑白的云层里。他也穿越了楼门,毫无损伤的闪进了化骨楼。化骨楼的楼层都是紧密相间,但是可以在他所占的位置,直接飞入顶层。
也许江湖人都很好奇化骨楼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秘地方。但是在沈怀明的眼中,化骨楼,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楼阁。沈怀明抬起头,眼中凝着诧异,他立即将目光转向门外。门外的天空晴朗微云,可他的头顶,居然是一片夜空。繁星在夜空里飞速流窜,似乎按照每一个观望者的心灵动机,来塑造它的形态与意义。
沈怀明沉迷地盯着那片夜空,他不知道化骨心是怎样把这里变的如此美丽。可是他从来不怀疑,化骨心的能力。她是一个可以随时改变人的心境的人,因为他心里想着,所以他从夜空里,看到了化骨心。
夜空中的化骨心没有戴面具,她的脸孔是纯中原女子般的柔和妩媚,她的双眼像是两颗崭亮的星辰,映着沈怀明的容颜,如此沉迷,如此向往。
可是化骨心,她依然戴着她的面具,诡异的笑容从未改变。她慵懒地倚着椅子,俯视沈怀明陷入呆滞的模样。如此庸俗对手,怎配她出手?
凝望着天际的血色夕阳,秦西风有些坐不住了。也许坐不住的人不只是秦西风一个,有很多人都坐不住了。沈怀明明显是出师未捷,就算他真的凭借一己之力攻入化骨楼,也难以取胜化骨心。保不齐,已经身先死了。看来他是与盟主之位无缘了!
秦西风看着百里晴迁,她仍然是悠哉悠哉地喝着酒。真是搞不懂,一个女人怎么会喜欢酒这个东西。每次看到百里晴迁喝酒的举动,他都会暗自腹诽一阵。就算是腹诽,又能怎样。她还是在喝酒,而且她的眼神里,还夹杂着朦胧的醉意。
已经夕阳西下了,今日原本是召开武林大会之日,各门派早有准备,那些江湖游侠也都陆续抵达川州。他们只想登上群鹤山,一展各人风采。但是,百里晴迁的举动却让他们认为,时机未到。
她在等谁沈怀明为何偏偏在今日,去挑战化骨楼呢?他们不明白,只有昆展群一个人明白,只有百里晴迁明白。她并非是在等沈怀明的喜讯,而是在等化骨楼的战约。
一道厉光从血色残阳里直袭而来,被百里晴迁用双指夹住。这枚小小的刀刃上,印刻着一个字,战。
百里晴迁松了双指,这枚刀刃竟无声息地入木三分。上面的战字,格外的晃眼。江湖人都知道,如果谁接到这个战的标刃,就等于是接下了化骨楼的挑战。
纵观百里晴迁淡然随风的神情,他们由衷担心。沈怀明那样阴狠之人都无法逃脱化骨楼,何况百里晴迁一个江湖医者。他们不明白为何风盟主执意要让百里晴迁主持武林大会,也许风盟主自有他的用意吧。
可是百里晴迁已经接了这枚标刃,那就意味着,江湖局势顷刻改变。化骨楼与各门派,已形成分庭抗衡的趋势。沈怀明也许已经死了,那么这个盟主之位,该由谁来胜任呢?
百里晴迁依旧在饮酒。
敛眉霜却忽然问:“沈怀明为什么去挑战化骨楼?我想百里姑娘,一定知道原因。”
百里晴迁瞥了他一眼,叹道:“你那么聪明,恐怕早已想到原因了,为何还要来问我?”
敛眉霜胸腹一震,一股气流忽然顶在喉咙,咳也咳不出,咽也咽不下。他是何等的聪明,他明白沈怀明要当盟主,就必须要名正言顺。所谓名正言顺的方式就是要逐一挑战各门派执掌,但此举无异于浪费时间。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各派执掌都归顺他。
沈怀明何德何能会让各派执掌归顺他呢,唯有,恩情。所以沈怀明才会在首次见面之时,提及各派执掌的杀父之仇。虽有陷害百里晴迁之嫌,可他是真的知道当中□□。这才会在武林大会当日,摒弃比武率先去挑战化骨楼。如果化骨心败于他,他便一举两得,既给各派报了仇,也扫清了江湖污浊。这盟主的宝座,他自然实至名归。
可惜啊,沈怀明太自不量力,他低估了化骨心,也高看了自己。这是一条走向灭亡的道路,他如此精明之人,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这件事敛眉霜可以想到,各派执掌也依然能想到,毕竟,他们不是只会吃喝玩乐的傻子。在这场别开生面的布局里,百里晴迁又是什么角色呢?这是敛眉霜一直想不通的。百里晴迁为什么要帮助沈怀明?
其实沈怀明的安危,百里晴迁从来都不担心,她也不屑。可是,云海在沈怀明的手上,这是她一直顾忌的地方。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她已经暗自派人去了云海山庄。云海山庄,早已人去楼空,变成一片苍凉的凄冷之地。
沈怀明,如果云海有任何差池,我绝不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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