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俩人都沉默了。
屋里响起沉重的响声,打破了静默。
孟朝阳扒着窗框往里看,发现魏行风头朝下趴在地上。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推门而入。把人翻过来后,他才发现魏行风居然睡着了。
他把人拖到席子上放好,回头去收拾散在地上的画具。
胡子叔正在欣赏魏行风的画。孟朝阳凑过去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便再也移不开眼珠。
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画面呢?绝对称不上美,粗犷的线条,扭曲的构图,浓烈而阴暗的色彩----钴蓝、鸦青、鸽灰、靛紫,血红……粗暴地冲击着视神经,蛮横地掳掠着注意力,看久了都会生出轻微的眩晕。
然而,它却奇异地具有一种震撼人心的魔力,直接了当地刺中心底某个或躁动、或软弱、或黑暗的角落。
沈博曾批评过魏行风的画缺乏力量,而在这些画里,孟朝阳终于体会到了何谓“力量”。
胡子叔笑着说:“魏行风这次成野兽派了。”
孟朝阳将这些画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十分复杂。他想,原来他的心情是这样的啊!
平日里魏行风对他表白一万句,也不如画的一个角落打动他。画家手中的画笔是不会说谎的,尤其是这种宣泄似的画作,让他清清楚楚地体会到了魏行风的痛苦、悔恨和挣扎,也让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魏行风是如何画地为牢,又是如何左突右撞奋力挣脱。
这些画犹如一条清晰的路线,直通进魏行风的心底,没有伪饰,没有迂回,甚至没有转圜。
他捧着画布,手指都有些轻颤,勉强发出一点声音:“这些,恐怕……不会有人喜欢。”
胡子叔以行家的口吻分析:“他是有些用力过猛,市场反响不会太好,评论界估计也不欢迎。不过用力过猛总比没有力可用要好。画者用画思考,看来他已经有结果了。以前他的画很有些摇摆不定,个人风格不算特别突出,现在他大概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风格。这是一种解放,是一个好的开端。”
孟朝阳看看手里的画,又看看沉睡的魏行风,颇不是滋味地想:他倒是解放了,可是我呢?
魏行风是在一阵饥饿中醒过来的。
他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孟朝阳的目光。“醒了”青年关切地问。
还没开口,肚子响亮地鸣叫就替他回答了。
孟朝阳出去端来一些吃食。他也顾不得形象了,直接以风卷残云之势开吃,一口气吃下了两个壮汉的饭食。
酒足饭饱之后,有了精神,他才有些不好意思,“这次可真要谢谢胡子叔,太麻烦人家了。”
孟朝阳赞同地点头:“嗯。是麻烦。”
魏行风看着他的眼睛,忍不住微笑起来,声音极低地问:“你一直守着我?”
孟朝阳垂下眼皮:“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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