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小院是典型的江南建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草木扶苏,花团锦簇。周初瑾把位置最好的南边三间厢房让给了周少瑾,自己则选了东边的三间厢房。
绕过一片银杏树林,抬眼就能看见两株齐屋檐高的茶树,那里就是周初瑾住的东厢房了。
周少瑾脚步轻快地走了进去。
周初瑾正在用早膳,见她笑道:“这么早就过来了?你用过早膳了没有?要不要在我这里加点?”然后又吩咐冬晚,“让厨房给二小姐加几个菜!”
周少瑾因病免了晨昏定省,周初瑾这些日子就没有和妹妹一起用早膳。
冬晚笑着出了厅堂,周少瑾却看见桌上只有碗白米粥和寻常的小菜,想到出现在自己桌上刚上市水芹和薹菜,不由地沉默了片刻。
家里的境况向来不错,父亲也心疼她们姐妹俩,除了日常的开销,每年都会私下补贴她们姐妹二、三百两银子的水粉钱,她从来不曾注意到这些……就算是她后来出了事,父亲不再管她,姐夫才帮她做媒,订下了林家这门亲事。
姐姐出嫁有生母十里红妆抬进来的陪嫁、外祖母、大舅母等人的添箱,她却什么也没有。姐姐和姐夫成亲之后,姐姐把自己的陪嫁分了一半给她,姐夫虽是廖家的宗子,钱财却是公中的,自己不过靠着不多的公中月例和俸禄过日子,没有多少体己,还是向同年借了一千两银子才凑了三千两银子,全给她做了压箱钱……虽然后来林世晟拉着姐夫做了桩买卖,把这钱给补上了,可自己到底是欠了姐姐、姐夫天大的人情……
她眼圈湿湿的,叫住了冬晚:“不用了,你给我盛半碗粥来就行了。”
冬晚进退两难。
周初瑾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很是敏感,知道她又多想了,不由笑着问周少瑾道:“你又在想些什么呢?我那是因为外祖母桌上还没有这样的新鲜菜,这才避讳的。你却不同——你正病着,没有胃口,吃些新鲜的素菜养养身子,并不为过!”
周少瑾已经不相信了。
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姐姐,表情非常的认真,道:“我的病已经好了。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周初瑾还想劝她两句,但转念想着妹妹过两年也到了说亲的时候,在家里自然没人挑她什么,可嫁出去对这些小节注意些,别人挑不到刺,总归是好些。逐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吩咐冬晚:“让厨房给二小姐做碗什锦豆腐捞。”
冬晚笑着出了厅堂。
周少瑾笑吟吟地向姐姐道了谢,在圆桌前坐下。
用过早膳,等周初瑾梳洗打扮好了,她像往常一样,牵了周少瑾的手准备一起去关老太太那里。
周少瑾心里有几分异样。
她已经习惯雍容矜贵的周初瑾,望着姐姐还只有十八岁,略带几分稚嫩的面孔,她实在是没办法生出敬畏、诚服之心来。
周少瑾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才伸出手去握住了姐姐的手,和周初瑾肩并着肩去了嘉树堂。
关老太太只要天气尚好,早上起床后会在院子里走几步。
她们到的时候关老太太刚走步回来,在沐浴更衣,似儿在厅堂里和几个小丫鬟在摆早膳。
周初瑾上前帮忙。
周少瑾迟疑了一会。
她好像从来没有给谁摆过箸……这念头一闪而过,她乖巧地跟了过去,有样学样地帮外祖母摆着碗碟。
老太太从内室出来,看见她们姐妹很高兴,问了和周少瑾一样的话:“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用过早膳没有?”又问周少瑾,“看你这气色,病应该好了很多?”
“多谢外祖母挂念。”周少瑾笑着上前虚扶了外祖母,道,“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想着来给外祖母问安,和姐姐来得早了点,已经用过早膳了。”
关老太太笑着颔首,进了一旁布置成小佛堂的耳房。
周少瑾动作娴熟地上前帮外祖母捏了香。
关老太太很是意外,笑道:“没想到我们少瑾还会这些!”
周少瑾也有点出神。
在她的印象里,她每天早上起来也是要给佛神敬三炷香的……那些习惯好像已经刻在她的骨子里,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就像她看到程诣就会想起他成年后抑郁寡欢的样子,看到姐姐总会想到她人到中年的威严模样……
她摇了摇头,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待关老太太磕了头,扶了关老太太起身,帮她插了香烛。
关老太太携了周少瑾出了小佛堂。
早膳已经摆好了,周少瑾和周初瑾陪着关老太太吃了一块米糕。
大家移到宴息室坐下。
关老太太对周少瑾道:“过些日子就是浴佛节了,你就帮我抄几页经书捧给菩萨吧!”
老人家虽然是官宦人家出身,但出身江北的荆州府,认识的字不多,看看内宅的账本还行,其他的就有些勉强了。沔大太太虽能书擅画,但主持府里的中馈,琐事太多,还要管孩子,不可能抽得出时间来。抄经这样的事通常都落在周初瑾的身上。不过,这还是老太太第一次要周少瑾帮着抄经。
周少瑾和周初瑾都很是惊讶。
关老太太笑道:“家里事多,初瑾你要帮你舅母多担待些,抄经的事,就交给少瑾好了。”
周少瑾恍然大悟。
四月初八的浴佛节过后紧接着就是二房老祖宗程叙的寿辰,然后就要开始准备端午节的节礼了。周初瑾是待嫁的姑娘,正是学管家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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