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出城。
正阳大街亦分作两段,南街和北街,北街是粮铺、油店、酱醋店、八角桂皮之类调料店、碗筷炊具店铺等。南街是菜市,卖葱姜、菜蔬、鲜肉、鸡鸭、河鲜、蛋类各分段摆摊,排列整齐,有人来回巡视,清扫地面,南北两街亦设有县衙的门脸,可较量物品斤两,还有钱庄的小铺,整零银钱随时兑换。
南街一道小巷,专卖吃食,面条馄饨、粥油茶豆腐脑、大饼馒头包子、各种炸货,亦分类分段整齐排列。
张屏买了几个包子揣着,眯眼看了看街边棍子长短粗细一致的旗帘,再望了望道旁树木一水儿直线的脑袋,又比较了一下路牙子尽头两块花砖的大小色泽,问城门口的兵卒:“谢知县几日卸任?”
兵卒一怔,打量了一下张屏,道:“看新知县几时来。”
兰珏与鸿胪寺卿薛沐霖携重礼到宝华宫向塔赤国使团致歉,只有一个使团中,身份最低的随从出来迎接,脸色阴沉,态度僵硬,面对那些金银宝器,眼皮都不掀一下。
兰珏温声道,玳王殿下少年心性,一时鲁莽,导致王子因误解而受惊,皇上亦十分震惊,特命礼部和鸿胪寺一同转达对王子的歉意。能否面见王子,将皇上的慰问带到?
那使臣操着不流利的番音汉话道:“不行,不行,王子现在不见你们,不可见你们!”
薛沐霖道:“敢问,为何不可见?”
使臣将头摇了两摇,络腮胡须抖动:“去,去,你们,走吧。没用的。王子,不可见你们!”
兰珏道:“温木里大人可在?”
使臣去去地摆手:“走,走,温木里大人,沙忽汉大人,他们,都,不可,见你们!走!走吧,你们!”
薛沐霖脸上有些挂不住,这个随从,在使团中不过牵马执盾之类,竟像赶猪一样驱赶代表皇上前来的礼部侍郎和鸿胪寺卿,塔赤国使团着实有些蹬鼻子上脸。
兰珏亦微不快,但担着这件事,肯定必须得不要脸,便又诚挚地道:“陛下命本部院等务必将慰问当面传达给王子,烦请代为通报。”
“走吧,你们!”那使臣大吼一声,赤红双目竟蓄满了泪,“王子,他要离开我们了!他要回到太阳神的身边了!”
“塔赤使臣道……”兰珏在勤政殿中,转禀永宣帝,“察布察里克王子性情刚烈,这次的事,令他有了回到太阳神身边的打算。温木里等在阻拦王子,亦未曾出来与臣等相见。”
怀王等辈分是永宣帝和玳王叔伯的诸王亦都在殿中,连太后都坐在垂帘屏风后。年岁最长的宗王道:“太阳神,是塔赤国中的什么官职?难道是那国王的代指?”
兰珏与薛沐霖迅速互望一眼,薛沐霖无声地表示还是由兰珏来解释吧。
兰珏便又躬身禀道:“太阳神,乃塔赤国信奉的神明,塔赤国传言道,察布察里克是天狼星转世,天狼星是太阳神的儿子。”
太后自屏风后急切道:“那个王子已经去了?要不,厚葬?”
兰珏还未回答,怀王就哂笑一声:“他哪舍得死,一哭二闹三上吊,番子亦会这些妇人路数。”
宗王咳了一声,看了一眼怀王。
太后哼道:“哀家亦是妇人,可也得说,这等路数,真是不上道。”
怀王含笑道:“太后凤姿玉体,岂能以寻常妇人而论。”
太后柔声道:“怀王不必介怀,哀家知道你并无他意。”
永宣帝望向兰珏:“兰爱卿和薛爱卿可探得他等意向?”
兰珏和薛沐霖称罪曰不知。
怀王道:“就这么闹着要死,又不死,等着这边开价,胃口不小啊。”
永宣帝皱眉:“皇叔与两位爱卿看,当如何处置?”
诸王与兰珏二人都先请罪道,没什么好主意。
兰珏又道:“臣愚见,暂着宝华宫严密关注,令察布察里克王子不会轻易回到太阳神的身边,再多致慰问,其余,需细细商讨,谨慎斟酌。”
闹着要死,反正也不会死,索性就大家耗着,看谁先软。
一直总不死,嚷不了太久。
永宣帝面露思量之色,片刻后颔首,轻叹一口气:“朕亦无计,唯有依卿所言。”
诸王亦都叹息点头道:“只能先如此了。”
兰珏和薛沐霖松了一口气,正要先告退,永宣帝又神色一敛:“但,玳王之处罚,必要有了,算是个交待。”
即传召中书侍郎,拟旨,去玳王衔爵,收府邸封邑,废为庶人,逐出京城,流放乡野。
太后失声,诸王变色,兰珏与薛沐霖、中书侍郎伏地,都道玳王年幼,此罚过重,请永宣帝开恩。
永宣帝闭目道:“朕乃启檀兄长,启檀之过,亦是朕之过,皆因平日纵容,铸就大错,不重罚,不足以令其自省。”
旨意即下,次日,兰珏与薛沐霖又去宝华宫慰问,这次,倒是塔赤国使团的一个还算像样的使臣出来接待了,仍是一脸沉痛:“王子,仍执意回到太阳神的身边。已经有的伤痛,再也无法回到当初。”
兰珏和薛沐霖婉言抚慰许久,告辞离去。
出了宝华宫,薛沐霖长叹:“愿早些了结。“
兰珏未回答,只在心里也跟着叹了口气,右眼皮突然突突跳了两下。
回宫复命后,兰珏正要与薛沐霖一同告退,永宣帝忽而道:“兰爱卿,暂再留片刻。”
兰珏心中顿时升起不妙的预感。
待薛沐霖离去后,永宣帝含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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