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珏微觉意外。
王砚看看他,嘿然:“此事说来有我一份功劳,我也是无意为之。”
刑部与京兆府因抢案积怨,势如水火,平日各自布置人手巡视京城各处,力求不放过每一根罪案的毫毛,甚至互相在对方衙门附近安插卧底探子。
王砚去大理寺抢案,碰了一鼻子灰后,冯邰得知,甚是开心,以为王砚接下来必定拖上爹的大腿,从邓绪手中夺回脸和案子,等着袖手观之,不由防范稍有松懈。
然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刑部的一个小捕快偶然便装,偶然地到了京兆府门口,单纯因为想喝吃口茶,坐到了京兆府大门斜对面的茶棚里,无意中看见,一个老者遥遥望着京兆府大门,犹豫踯躅。
小捕快是个热心肠,便走上前去,老者拉住他询问,可知道向京兆府报案需要什么步骤,是直接问门前衙役,还是得先击鼓。
小捕快遂将老者搀到一旁,询问老丈何事报官。
老丈道,他是丰乐县姚员外家人,姚员外的小公子丢了,知县老爷年底到京里来了,县衙使不上力,小公子已经丢了几天了,所以着他前来京兆府报官。
小捕快道,京兆府的冯大人,是有名的青天,肯定能破了此案。老丈请放心。赶紧去向门前衙役说来报官的,他们会问你些话,要是这个时辰刑房的人还在衙门里,就能带你去刑房录个案。若是已经走了,得等明天了。录上案之后,刑房会再定夺案情,看他们年底忙不忙吧,要是忙呢,就多等两日,要是不忙,大概两三天便能裁定出查或不查,再看刑捕那边忙不忙,快得话,不出三四天,就会下到你们县里查了,若是一时人手抽不过来,得再多等等。
王砚向兰珏道:“这说得都是实话罢。”
兰珏沉默。
老者扳着指头算了算,大惊失色,那等官爷们来查,我家小公子若一直寻不着,早该……
小捕快说,这也没办法,衙门办事,得按章程来。老丈你家员外可认识京兆府的人,若有认识的人,能快些,好办些。
老者说,不认识,又紧揪住小捕快问,小哥可认识么,家员外定有重谢。并连连作揖。
小捕快赶紧诚实地说,晚辈若能帮上忙,定然相助,岂会要什么答谢。只是京兆府里的人,我认识倒是认识,但都关系不好,不是朋友,要是他们知道老丈认识我,反倒更不会好好办你这案子了。所以我才和老丈在这墙根后面说话。
老者顿时无措,小捕快看这么大岁数的一个老人家,眼泪都要下来了,实在不忍,便道,其实吧,除了京兆府,老丈还可以去刑部报案,那里快。
王砚道:“这也是实话罢,是比他们快。”
兰珏继续听着。
老丈问,刑部,管这案子不?
小捕快道,刑部,就是专门管案子的。
老丈又哭着问:“但刑部,是不是也得认识人才能更快些?多耽搁一时,我家小公子的性命就……”
小捕快立刻安慰:“放心,老丈你认识刑部的人呀。我就是刑部的。”
王砚道:“我们刑部,一向案不论大小,皆谨慎对待。此案初是当失踪案来办。结果到那姚家一查,他家丢的那少爷已经自己回来了。其家人尤不知关窍,非哭着闹些神神鬼鬼的。那丰乐县里有个什么姥姥庙,说是丢的少爷被姥姥摄去了,我还当是跟邓绪查的案子有关联,亲自去了一趟。”
兰珏笑道:“哦,那姥姥庙我知道。我家原在九和县,离丰乐县不远。打小就听闻丰乐县的姥姥庙十分灵验,附近各县,连京里的一些妇人都去那庙中求子。”
王砚道:“闹得邪乎得很,还说以前,得每隔三年,向姥姥庙进献一对六岁男童做座前童子,九岁方得放回。直到前些年才革此陋习。”
姚家人说,他家少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就知道在屋里读书,突然就丢了,恐怕是姥姥这些年没有童男,太过寂寞。
姚小公子突然自己回来后,眼窝凹陷,形容枯槁,沉默不言,整天浑浑噩噩,活像连魂魄都不全了。
王砚冷笑:“真是扯诞。一十九岁,还能嚷说是被摄去做童男了。这等年岁,连女子都心旌荡漾,暗自躁动,一堂堂男儿竟能静守家中?一看即知,将他吸干的妖精必定在府内。果然稍一查,便查得是偏房的一个奶妈。”
那奶妈比姚小公子大了十余岁,姚小公子竟被其迷得神魂颠倒,还想带她私奔。奶妈知道必然长不了,趁着辞工的时候,和姚小公子甜蜜了几日,就奔进了一个肚大腰圆的粮贩怀抱。
“就这么个案子,不消两个时辰便破。多大点事,被那冯邰知道,又哭哭啼啼,跑去告御状。”
冯邰上奏永宣帝,地方小案,一县衙足以破获,刑部侍郎竟亲自去查,实则无视朝廷纲纪,逾权妄为。
“可笑。本是他下属渎职,民有案而无人管,不得不进京报案。且单听那老者言辞,无故失踪,又牵扯些神神鬼鬼事,焉知大小?我就和皇上说,这案子当是京兆府破的,我一分功劳不要,正如我们陶大人所说,司部之间,须协助配合。”
兰珏可想而知冯邰当时的表情心境。
王砚嘿嘿笑道:“你知道冯邰当时怎么个反应?他居然,居然一副西子捧心,将要昏厥的模样,弄得皇上让两个小宦官左右搀住了他,然后他说,因为我,他不知道该怎么做那个京兆尹了,他要辞官。我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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