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色彩斑斓的爬虫缓缓从沙地里钻出,它大概有人指甲那么大,长着六支黑色的足,一双翅膀。此时暗日尚未升起,气温还很低,许多小生物都会抓紧这段时间,啜饮露水,维持生命。
阿塔斯的双月在空中重叠,黄月在后,暗红色的月亮在前。看起来好像一只昏黄充血的巨大眼球,无情的俯视着大地。
如果紧紧盯着天空,那么视力好的人可以看到此时有一颗彗星划过漆黑如天鹅绒一样的夜色。美丽的彗尾和它前进的方向形成一个钝角,指向还没升起的太阳。
那只甲虫并不关心整个世界,它爬到沙丘迎风面的一块小石头上,张开翅膀,停留不动。无数年的进化,让它的翅膀上生长出了一种特殊的亲水纹理。当雾气在翅膀上凝结成水珠,就会顺着它背上的沟槽流进嘴里。
这只爬虫从不在同一地方停留太长时间,待了一会儿它就小心翼翼的转移阵地,每走一步,都要停一会观察四周。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的时候,一只通体覆盖着伪装色的蜥蜴从一旁钻出,伸出长长的舌头把爬虫变成了它的早餐。
这就是自然之道,目睹了这一切的卡米拉想。自然造出弱者,以供强者享用,造出愚人,以供能人摆布。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夜色中的女德鲁伊一袭白袍,静静地坐在冰冷的沙地上。风吹乱了她的鬓角,所有生物,不约而同的和她保持着距离不敢接近,好像她是什么不可亵渎的女神。
有些人会对弱者表现出同情,甚至怜悯,比如那个珊瑚女巫就是如此,在卡米拉眼中,这只证明传奇女法师本质上不是一个强者。
按照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中流行的观点来看,同情心,或者说移情作用是素食动物或者杂食动物身上才会出现的瑕疵。捕食者们是不会有这样的情绪的,因为这种情感会降低其捕杀猎物的效率。从本质上说,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是独居的猎人,而非猎物。
女德鲁伊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进入那座神秘古老暗藏杀机的半身人遗迹冒险,她主动选择留在宿营地看守载人气球,这给了她独处的机会。
卡米拉喜欢独处,这让她有机会思考。思考之于智慧,犹如磨刀石之于利剑,女德鲁伊希望自己永远锋利无匹,闪亮如新。
她是太初术士的异性克隆体,是除了大长老本人以外,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中的最强者。但即使强大如她,改造的过程也远谈不上轻松。几个月前利用提尔城地下那个造物者巨蛋对自己改造的过程,她想都不愿意想,可是副作用却依然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令人胆颤的噩梦像无法驱散的阴魂,每一晚都会困扰大德鲁伊。梦的内容万难形容,莫可名状,充满了无形体而巨大无朋的恐怖之物,晦涩难明。
但和改造带来的力量相比,这点缺陷微不足道。更何况,卡米拉用了一个简单的法子,轻松治愈了这个问题。
她不再睡觉了。
斯达赫宾塞派德鲁伊独有的神奇能力,让她可以轮流运作自己的大脑区域,无需休息,也能重新记忆法术。现在,她有大把时间,可以研究自己感兴趣的问题。
珊瑚女巫他们会在半身人遗迹里发现什么,卡米拉一点也不感兴趣,在提尔城地下,她已经见识过了一个创造者巨蛋能干什么了。但是另一条来自提尔的消息,却让她非常在意。
提尔城发生了一场暴动,规模不大,但却耐人寻味。
有两伙人在提尔发生了械斗,三人死亡,受伤的人是这个数字的好几倍。这本身没什么特别的,提尔城里每天都会发生这样的小冲突,真正让人感兴趣的是冲突者的身份。
死者里,一个人是伪先知穆哈迪的追随者,是他最初也最坚定的信徒之一。另外两个是前角斗士出身,属于里卡斯和莎蒂丽的拥护者。
这可有趣了,自从选王回忆以来,泰西安一直苦于受到各种政治势力的警惕和围攻。虽然凭借卡米拉的帮忙,他有惊无险的挺过了珊瑚女巫发起的弹劾,但他的王位依然摇摇欲坠。如果敌人从内部自己分裂了,那对国王来说意味着什么,自不待言。
泰西安不是没试着分化过自己的政敌,但是收效不大。他也曾经考虑过拉拢那个叫做穆哈迪的心灵术士,却感到无从下手。各方面的情报都显示他是个坚定的革命分子,而且几乎可以说的上无欲无求,似乎根本无法被收买。
如果这个穆哈迪同莎蒂丽一伙翻脸,那事情就有趣了。
根据泰西安的手下传来的消息,似乎是一群第一因的信徒试图强迫提尔城里的异教徒皈依。正好一帮有不同信仰的市民拒绝了,双方就发生暴力冲突。不但双方都有人死伤,那些心灵术士的追随者们居然还试图袭击革命新军,因为后者秉公执法,试图维持秩序。
现在,泰西安正考虑想个办法,挑拨穆哈迪的人和其他革命势力内斗,这样一来就可以大大减轻他所受到的压力。
卡米拉对这个想法表示赞同,但是她也帮不上更多的忙了,随着冒险的进行,很快她就无法联系上泰西安了。
但女德鲁伊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遗憾,她现在对这个心灵术士非常感兴趣。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以前没有,现在却在渐渐加强,她很想要把他剖开了好好看看,这力量的源头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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