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二一大早,不到卯时,慕嫣然就起了身,如往常一般梳洗完毕,带着紫云和紫月到了明徽园。
一进正屋,柳氏已端正的坐在软榻上等着她了,一旁,春平疾步朝外去了,不一会儿,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的白玉碎花瓷碗中,赫然是煮好的细长的银丝面。
纤长细白的面条,清香扑鼻的高汤,晶莹翠绿的葱花,让人一眼望去就口齿留香。
如往年一般,碗底藏着一个荷包蛋。
看着那碗幼年时每年生辰那日都会吃到的银丝面,看着柳氏柔美娴静的容颜,慕嫣然的心里,溢过了一丝暖流。
前世时自己还未来得及在双亲面前尽孝便已出嫁,在那之后,家中霉运连连,继而惨遭不幸满门落败。此时此刻,想起前尘往事,慕嫣然的心里,愈发觉得这份温情暖人心扉。
走到柳氏身前缓缓跪下,慕嫣然带着一丝哽咽的轻声说道:“女儿的生辰正是母亲的难日,女儿让母亲日夜劳,日后,女儿定当好好侍奉孝敬母亲,不让母亲再劳心劳力。”
将跪在自己膝前的慕嫣然轻柔的拉起坐在自己身侧,柳氏抚着她的鬓角,看着她柔声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只盼着你们平安健康的长大,一生幸福就好。”
说罢,眼看春平已将寿面摆好在了锦桌上,手上捧着净手的热帕子,柳氏笑着说道:“今儿要在老太太那儿用早膳呢,但是娘想着怎么也要先吃碗寿面,所以才先备下了,稍微用几口吧,吃完了咱们好去柏松堂。”
点了点头,慕嫣然径自坐到锦桌旁,细细的用完了那碗本就不多的寿面。
亲热的搀着柳氏的胳膊,母女二人快步朝柏松堂走去。
一踏进柏松堂,慕嫣然便觉得眼前一亮。
何氏和慕敏然不需进,所以她们是一如往常的打扮,而沈氏和慕依然,显然是准备了许久,从头上耀眼的发饰到脚上秀美的厚底软履,无一不是致至极。
粉紫镶边的水红色连理枝亮缎的斜襟袄子,月白色的水华裙,头上珠翠缠绕,浑身珠光宝气,这样的沈氏,张扬中透着一股难言的自得。
眼中不动声色,慕嫣然的心里却是浮起了一抹不甘。
按着大梁的品级,身为宰相的慕昭扬官居一品,是以柳氏是要受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的,可慕昭扬官拜宰相的时候,柳氏已在明徽园静心礼佛了。
春风得意的慕昭扬也曾三番五次的到明徽园找柳氏商谈,说自己会为她请封,可那时的柳氏,何曾把这个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放在眼里,是故,慕昭扬的好言好语,换来的却是柳氏冷言冷语,之后,慕昭扬便不再提及此事了。
慕昭扬未上表请封,而自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皇上,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未下旨给内务府督办此事,久而久之,柳氏的诰命便没有下文了。
而沈氏,未出嫁前乃是圣上亲封的县主,正二品,可因为她并不是皇室血脉,只是浏阳王机缘巧合所收的义女,所以自她嫁入宰相府成为慕昭扬的平妻后,她从前的身份,更是少有人知了。
柳氏没有诰命,沈氏又不敢越过正房夫人,所以今日二人的穿着打扮都是没有品级的正统穿戴,可眼下两人站在一处看来,沈氏反而像富贵逼人的正头太太,柳氏倒是落了下风。
沈氏身侧,是一脸得意的慕依然,今日的她,穿了一身明紫色的斜襟长袄,下身是秋香色的鲜亮缎裙,而脚上的一双莹粉缎面的软履顶端,还各缀着一颗耀眼的珍珠,裙裾走动间,那一抹闪亮愈发夺人眼目。
按下心底的诧异,慕嫣然跟在柳氏身后给慕老太太请了安。
一众人用完了早膳,陪同慕老太太坐在柏松堂的正屋里说了会儿话,听着她细心的叮嘱着慕嫣然和慕依然进后要知礼慎言,眼看着时辰不早了,慕老太太才挥了挥手,示意柳氏和沈氏带着她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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