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花季时节,在如今的孩子普遍都早熟的时代,这个年龄的女孩儿男孩儿对于爱情的认识也许会让很多大人吃惊。但不管怎么说,阅历的局限必然会给眼界造成限制。
十五岁少女的旖旎之梦中,经常出现的大约都会是骑着白马的王子,英俊、高贵、富有。他和她的相识将充满戏剧,英雄救美而后一见倾心或者只是相逢街头眼神却碰撞出火花。不管哪一种见面方式,其结果都是深深相爱。
宝儿和莫仲懿认识时,正是爱做梦的浪漫十五岁。莫仲懿说对宝儿一见钟情。他第一眼看见她,她刚刚被人抢了包包,活脱脱是受了委屈的可爱猫咪。
二十二岁的莫仲懿在十五岁女孩儿眼里,俨然梦中情人。年轻英俊、温柔体贴,他微笑着凝视宝儿的眼睛,用自己雪白的手帕轻轻擦拭她手腕上的泥土,对她轻言细语说话。他的魅力远不是与宝儿同龄的那些小毛头能比的。
十五岁的宝儿梦里都满是粉红色泡泡,她偷偷穿过妈妈的高跟鞋,用妈妈的化妆品在脸上涂抹,然而假装成熟的她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她向往成人的世界,却从来不知道成人世界的现实与残酷。
曾经,莫仲懿不止一次捏着宝儿的鼻子取笑说:“那天你可怜巴巴地睁着泪眼四处张望,慌张又害怕、渴望帮助的眼神会让铁石心肠的人都肯为你不惜一切。”
不惜一切!此时站在宴会厅,宝儿想起这四个字只觉得恶心!是想要把过往一切都吐出来的无边的恶心!她惨然失笑,往事真不堪回首,此刻残忍地跳出来,与眼前所见恰成鲜明对比。
她情柔顺、善解人意,理解莫仲懿出于种种考虑暂时不公开恋情的苦衷。如她这样无学历无姿色无家世的普通女孩儿,如果被人知道是莫仲懿的女友,肯定会惹来很多闲话和猜测。所以尽管她觉得委屈,却还是忍了下来。
莫仲懿在默城打拼,宝儿不愿给他增添一丁点烦恼,一切只因为爱他。哪怕因为她瞎了他变了心,她也只会遗憾,不会怪他。她希望他能幸福,不想自己成为他人生路的拖累,她甚至打算由自己主动提出分手。
但是这些柔顺理解体贴退让牺牲都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上——莫仲懿对宝儿的爱也如同他以前千次万次说过的那样真挚!也许他没有宝儿爱得那么深,但一定要真,要比珍珠还真!
宝儿最痛恨被欺骗,家变时莫仲懿全程陪在她身边,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逆鳞是什么。不爱就分开,天底下的恋人不都是这样,你为什么要骗我?此时,宝儿心里已经有了某个可怕猜测——这个口口声声爱她爱得发疯的男人,只怕爱的其实是她的异能!
今天,站在这里,她看清楚了莫仲懿。不过,莫仲懿看清楚了她吗?从相识的第一天起,她就是乖乖女宝儿、爱哭鬼宝儿、言听计从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宝儿,莫仲懿从来没有见过她的另外一面。
也许这才是上天最大的恩赐,让宝儿从来没有机会在莫仲懿面前显露另一个她。她足不出户,浩瀚无边的书之海洋给她呈现出多姿多彩的世界。读书,知善恶、明道理、懂得身为真正的人应该有的坚持,才是她这四年里最宝贵的收获。
顺从体谅并不代表情软弱,可以任人欺凌。宝儿想起《冰与火之歌》里的“风暴降生”丹妮莉丝,柔弱胆怯的表相下潜藏着不容亵渎的尊严和刚强坚决。哪怕觉悟的过程步步血泪,丹妮终究还是打碎了镣铐,蜕变成了弥林女王。
发红双眼直勾勾瞪向人群正中那些欢声笑语的人们,宝儿想我不是丹妮,我当不了女王,但我至少可以为自己讨一个公道。她缓缓向前走,立刻被一直紧张注视她的海缎拉住。
“放开我!”宝儿转头盯着海缎,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放、开、我!”她说话时抖得厉害,恒温在二十七度的室内,她脸色青白,眼里黑得不见底。
“你想干什么?”海缎微蹙秀眉,叹了口气劝说,“绵绵,姐知道你心里难过,先忍忍吧!”程沛媛就站在不远处,大约想挤进人堆里去和裴训套近乎。海缎想绵绵肯定看见那个女人了,她不能让绵绵过去生事。
“不爱我的男人,我才不稀罕。骗我的男人,更加不能要。但是我发现的东西,绝不能被他占据!”心里转着念头,宝儿梦呓一般低语,“我的玉在那里,我一定要拿回来!”她使劲挣了挣,“啪”一声手背打到海缎光裸的手臂上。
海缎吃痛,抓住宝儿胳膊的手下意识松开。宝儿顺利地甩开海缎,还用力把她往后推了一把,自己踩着尖细的高跟鞋跌跌撞撞疾步往人堆里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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