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掌柜离门最近,被这敲门声吓出又一身冷汗,小心的看了一眼紫衣老爷,他虽然还不知道这位大老爷的身份,却也察言观色的推测出,这一群人里的大拿就是这位紫衣老爷了。
紫衣老爷盯着那道门,眯着眼,似乎要将门看穿一般。过了半晌,直到门外再次响起扣门声,他才略抬了下颌,示意洪掌柜开门。
洪掌柜见这一示意,忙不叠的转身将那道门开了一道缝,放门外敲门之人进来。
人还没进来,一只青花瓷扁酒壶倒先伸了进来,笑语也随之飘起:“唉呀,好香!你们在这里吃什么好东西?老夫来这儿沽酒才知道今天人聚得这么齐啊,让老夫也来凑一脚如何?”说着话,整个人走了进来,站在门前笑容满面的打量着雅间内的众人。来人一身月华色的便装,只用一条布腰带随意的束住腰,半佝偻的背,一头花白的头发,颌下一把花白胡须,一张脸上是轻松的笑容。
屋内的其它人却都是一惊,有二人甚至站起身来,有些胆怯的看着老头。
那老头看着他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却是一笑:“哟呀,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一起来乐乐呗!泰丰楼的蛇骨酒又香又厚,你们是不是还未尝过?老夫倒是经常来自己喝上两杯。”说着,他自来熟的走到桌边,放下扁酒壶,用力的拔下软塞,一股带着药香的酒气溢满了雅间。
吴琣倒是一眼看清了来人,不由得脱口叫道:“咦,面条老头,你怎么来了?”来人正是集市上,让吴琣打赌做出“七彩祥瑞酒窝面”那位老爷,睿琪家的老爷。他是什么人,怎么能上得戒备森严的楼上来,而且,这么一个懒散的瘦老头,怎么会对这些人有如此之大的威慑力?
一群人“咻”的都转头盯着她。
听她这脆生生的问话,老头也将头转向吴琣,“哟”了一声,好似才看见吴琣一般笑道:“哟,酒窝丫头,你也在这里呀!这么香,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吴琣赶紧对着老头施了一礼,别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咦?满屋子人又“咻”的齐齐转头盯着老头,心里都是一片慌乱:这姑娘竟然与他相识,二人还熟到可以用这么通俗易懂的称谓相称。众人手心都是一片冷汗,刚才还在怀疑她的身份,不敢去碰那汤呢!
接连二记炸雷,震得满屋子人都没缓过劲来,这下引得老头不高兴了,“唉,怎么好像不太欢迎我似的。”老头抓抓头发,有点纳闷,“刚才底下也还有人拦着不让我进,后来幸亏楼下还有位佥事方大人认出老夫,要不然,这个二楼老夫都上不来。呵呵,若是不方便,那老夫就告辞了。”说着,收拾起酒壶就要转身离开。
“唉,别,别,您老能来,我们求之不得呢!”一众人急忙起身拦他。
一直郁着脸的紫衣老爷也急忙开口,装模作样的道:“首辅大人可是我们请不到的,请入席吧!”说着,起身迈出一步,离开他打进来就坐着的位子,这间屋里离门最远的上座。他低头伸手一指,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看着面前的老头。可是任谁都看得出,他这位子让得不情不愿!不就是一个位子吗,有这么了不起吗?
首——辅——
这二个字撞得吴琣差点摔倒在地,幸好韩敬儒一直跟在她身后,虽然此时他也非常之震惊,却还是尽职的一把扶住了吴琣。吴琣拍拍脑袋,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瘦老头,却觉得他脸上虽已布了风霜,一双眼睛却如星星般兀自发亮。身形略有佝偻,神却无比矍铄。吴琣开动全部脑力搜寻着为数不多的网络上关于大明朝的信息:正德初年,正德初年的首辅,是谁?是谁?
实在是想不出,她转头看向韩敬儒。却见他虽脸上也有震惊,却明显带着对那位老人的不屑,待他转回头来,刚好看到吴琣一脸求解的表情,韩敬儒立时便知道她并不知道这老人的名字。屋子里很静,这人的名讳韩敬儒只好轻启薄唇,用口形带出三个字——李东阳。
这才真是如雷贯耳!吴琣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毫不起眼的老头,那个在大明王朝偏离航行之时,挺身而出,替大明保存了实力的李东阳。若不是他的忍辱负重,大明王朝的贤臣忠士一早儿就被权奸斩草除了,而那只巨大无比,阿谀小人的黑锅,到他死都没有卸下来,一下就背了近千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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