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带着秋菊,在寝室内燃起香烛,这香烛里掺了香药,点燃后不久,室内便有淡淡的丁香香气弥漫,让人闻了神定气沉。
冬梅捧了几只锦盒进来,禀道:“娘娘,各位小主都遣人送来了药材和补品,预祝您早日康复,您可要瞧瞧?”
“不瞧。”我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
春桃撅着嘴道:“只送了东西,人却没亲自来,一定是都在忙着梳妆打扮,等候皇上召去侍寝。”
话音刚落,前面却有通报声传来:“皇上驾到!”
春桃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这……”
“这甚么,还不赶紧去迎驾。”我好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微微颦眉,作出一副病中难受的模样来。
一时明黄色的袍角匆匆扫过瑟瑟帷幕,皇上进到了寝室里间来,我连忙奋力抬起身子,气喘吁吁地道:“皇上请恕臣妾君前失仪……”
皇上一个箭步跨到紫檀床边,伸手扶住我的肩膀,让我重新躺下,关切地道:“早上朕走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朕接到太医院的通报,急着要来看看,却无奈今日朝政繁忙,直到现在才抽出空来。”
我正要作答,皇上却又转向春桃,责问道:“你们这些奴婢,是怎么伺候主子的?”
春桃慌忙跪下,磕头请罪。
我自然舍不得皇上罚她,再加上她何罪之有,于是连忙出声道:“臣妾生病,乃是这几日太过劳累所致,与她们没有关系。”
皇上的唇角翘了一翘,浮出一丝坏笑,俯身凑到我耳边,悄声道:“是接连几夜太过劳累么?梓童这是在怪罪朕?”
我斜斜抛了个媚眼过去,嗔道:“臣妾就是怪上圣上了,怎地?”
皇上龙心大悦,哈哈大笑。
我自神丝绣被中伸出胳膊,轻轻推皇上道:“皇上,今日臣妾可服侍不了您了,您还是赶紧去翻牌子罢。”
许是我这话讲得诚恳,不曾捎带醋意,皇上也就没有拒绝,只是问道:“听说梓童昨日赏了东西给邵采女?”
我听皇上这样问,再想想当时对邵采女讲的那些话,不禁心内一紧。但皇上既然有此一问,想必对那时的情况已了如指掌,我此时若有所隐瞒,一定会惹皇上生厌,还不如照实答来,于是我点头,简短地答道:“回皇上,是。”
我生怕皇上要继续盘问,但没想到他只是笑了一笑,甚么也没再说,就起身离去了。
当晚尚寝局那边便有消息传来,皇上翻了邵采女的牌子,召了邵采女侍寝。
消息传到甘泉时,我尚在琢磨皇上离去时的那一问,听闻邵采女侍寝,方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头,了然笑了。
春桃打来热水,服侍我洗脸卸妆,以崇拜的口吻道:“还是娘娘料事如神,同奴婢们随便打个赌就能赢。”
夏荷为了赌约,也赶了来,一面帮我取簪子,散头发,一面问道:“娘娘,如此结果,您是不是赏赐邵采女时就已经猜到了?”
我摇头,道:“当时只是临时起意,哪里能料到这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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