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躺着,气喘吁吁,爬不动也不想爬,让我静静歇一会吧,我知道我最后总能一个人爬起
来,因为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指望老院长抱我起来。
脚步声很安静,从一间间教室这样走过来,每间教室都走进去看了,一个男人的脚步,可能
是参观者吧,虽然大晚上的,他也不害怕。要是发现了躺在地面的横尸,会吓一跳吧!这么
黑,又怎么能发现呢?
居然还是发现了,我想他从走进这教室的第一步就发现了,因为他是直冲我走来的,差点一
脚踩到我,我尽量不吓到他,我说:“对不起,我休息一会。”在黑夜里,看不清的对方对
彼此来说,都很诡异。
我依旧无所动作。他站了一会,无所进退,我感觉到他慢慢弯下了身体。
当他用手碰到我脖子和腿弯,意图将我抱起的时候,我的身体先排斥了他!我受惊般的甩过
手,扎扎实实打着了他一记狠狠耳光——“啪”一声,响亮得好象鞭炮!
我撑着地面,撑着能摸到的椅凳站起来,他沉默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我们隔得远了生分了
,已经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和味道。快一年多了,我如同真正的盲人,脆弱的视力失去黑暗中
的点滴光感,我四顾着摸索着终于让我摸到了凳子,我慢慢坐了下来。
“你还来做什么?”我叹声气,除了叹气已经对他没有可表达的了。这一片黑里,他好象一
个大黑洞,真栽了真怕了。
再来一次我是会死的。就别搞我了,大哥!
他摸摸索索的声音是站起来,走开了几步,退到了我可以接受的安全范围,“参观孤儿院而
已。”
“你知道我在这多久了?”
“这对你很重要?”
“……不重要。”我笑笑,闭上我的眼睛,可以想象到他的姿态应该还是高傲,高傲——某
人永远不变的标记。“你现在做什么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
从跳下去开始,从扔掉戒指开始,可能早就开始了,你的重要和我的重要从不搭轧。
他的呼吸很平稳,这显示了一个好开端,也是一个必然的结局,当我们阔别已久终于走到了
陌路,他不在意我说什么做什么,这让我舒服,到我这地步被人在意简直就像雁过拔毛一样
煎熬,这样很好,如同反朴归真,我们真是很平静在对话,双方都不用激动忘形、惨不忍
睹、支离破碎。这真是很好。
他继续说话:“我也是捐了一些钱后,才看到校工名单上有你,你毕竟对我有恩,我捐钱,
你该不会反对?”
“不会。谢谢你。”我说完了。
他又补充:“成城,都过去了,现在想起来觉得是太疯狂。”他发出短促的笑声,似乎要舒
缓停滞在我们之中的紧张。
“你也这样想?”我也模糊地一笑,“是挺可怕的,好在都过去了,不仅疯狂,而且很夸张
,像演戏一样。”
他还是用那种和缓的降调说话:“但是,毕竟不是演戏。”
“现在想起来,好象做梦一样,我还记得出狱后再见到你,烟花下,你真漂亮,以后再也没
有找不着那么美的烟花了,原非……”当我喊出这个名字,恍如隔世。“你赶紧走吧,我不
想看到你。”
“我们都好好生活吧。”他乖乖站起来,靠前了一步,在安慰我一样,“爱不是生命的全
部。”
有些滑稽吧,不知不觉我已经为爱付出了大半部分,他到最后仍然否定了我的全部,这样已
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我镇静而有些疲惫了,谨慎和他对话、提防他的所为、担心他又来次想
当然!大幅损耗我本就不多的j-i,ng力。
“我知道,谢谢。”我没站起送他走,他一个人走了,他的脚步声是坚强和不拖泥带水的。
当他的脚步即将消失在门口,我对他摆摆手,“再见了,一直都没说过再见,这次要好好说
声。”
他嗯了声,含糊带过就走,还是没来得及说再见。
再次见到他,也不怎么吃惊了。地产商拿来一些地产评估报告,很多术语在里面,老院长当
然是看不懂的,还好我在,这次我不能再被无量商贩压榨了,我仔细地拿着计数器和草稿本
一页一页核算,太过认真,就连大善人们来院长室都不知道,5班的小文拿了个全国数学大
赛一等奖,这是非常光彩的事,一个出身孤儿院的孩子也能有所成就,他们过来颁奖,还提
出要设个奖学基金。我吧嗒吧嗒敲计算器,因为都见过,他们倒也习惯我车祸后的创伤,他
们坐下后,我才看到他。
这种小事,需要麻烦他大驾光临吗?他却显得很认真,低调得穿上最不喜欢穿的黑西服,脸
色有点倦怠但眼睛仍十分光彩j-i,ng明,他就安分守己坐那听别人说这说那——怎么看都怎么像
黄鼠狼给j-i拜年吧!虽然坐着一圈有钱人,但这么个财经周刊封面活生生坐在中间,还是有
些吃不消。“您有什么建议吗?原总。”老院长先问他了,把一堆报告列表什么放他面前,
“这是我们每一笔支出的款项,请看看吧。”他居然有些紧张地坐直身体,好象被调查的是
他一样,连连说:“没有,没任何问题。”他可不是这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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