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气跟了上去。
前方的后军忽然动了起来,燕虞骑兵素来机动性极强,他们转眼便变换了阵型,一队压阵的弓弩手一齐抽出了弓箭。他们举起弓箭的那一刹那,卫长轩也张开了长弓,他的箭抢先射向了对方,而后对面的箭矢也雨一般落了下来。
尉迟锋赶忙抓起马后的盾牌高高举起,护住了两人的头脸,箭矢噼里啪啦敲打在皮盾上,像下了一阵乱雨。尉迟锋在盾牌下的阴影里极近地看向对方,忽然发现这个满身血腥味的小子竟长得十分好看,他垂着一双极长的睫毛,声音低沉沉的:“我刚刚好像射到贺鲁了。”
尉迟锋愣了愣,等他撤去盾牌,燕虞大军早已退出山谷,地上除了沾染了血迹的乱雪就是四处倒毙的尸体,根本看不到贺鲁的影子。
距离云峡关还有四十里的地方,驻扎着东胡军的先锋营,尉迟锋刚一策马进入营门,两旁立刻有人高声道:“听闻少将军今日立了大功,此战歼敌千人,你这边还没回营,战报都已写好了!”
尉迟锋还是少年心性,显然是喜不自胜,大声道:“今日不过是父亲运筹得当罢了,此战大胜也是依托各位的功劳,”他说到这,略顿了顿,转向身后,“不过,此番都城来援的那支禁军竟也不错。”
东胡军私底下看不起禁军软弱,已是由来已久的事,这次对尉迟锋带回的那名年轻禁军倒是颇有些好奇。军医已给他清理了伤口,又敷了药,这人从头到尾连一声也没哼过,只在喝到极苦的汤药时皱起了眉头,露出一点少年人该有的样子来。
晚间,军营偏帐。
因为主将全都领兵在外,大营内显得空荡荡的,卫长轩因为伤口被包扎得太结实,几乎是动惮不得,只能费力地靠在营帐一角。
他面前的尉迟锋手里还拿着半截烤羊腿,伸手便在他肩上拍了拍:“这么说,你不但绕到了燕虞大营,还烧了他们的辎重?”他说着,很高兴似的,“看不出,你胆子还真不小。”
卫长轩竭力挪得离他远了些,不让他拍到自己的伤处,他想了想才问道:“你们今日不是要在山脚伏击燕虞大军么,就算他们受伏而逃,也应该是向着乱石城的方向,怎么反而进了山谷?况且他们盔甲整齐,一点被伏击的样子都没有。”
尉迟锋干咳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羊腿:“其实今天那场伏击失败了,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策略,所以刻意引着我们的人向山谷那边退去。不过你们那陈将军倒是机警,带着人马将燕虞军队切成了两截,我便追着贺鲁领的前军进了山谷。”他说到后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若不是你们在山坡上放箭打乱了他们的脚步,只怕我这斩敌千人的功劳还要再打个折。”
卫长轩这才明白今日正面战局究竟如何,他皱了皱眉:“那陈将军呢,怎么到现在还没回营?”
尉迟锋摆了摆手:“听说他们追着那半支残军过了乱石城,若是来了兴致,只怕要打到燕虞大营去呢,我父亲也派人跟去了,他们大约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他解释完,便起身准备离开营帐:“你受了伤,今晚就睡我的帐篷,我去亲兵营挤一挤就好。”
卫长轩微有些茫然,他记得初见时此人对他们很不客气,却不知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又是怎么回事。
尉迟锋见他微露出些错愕,不由得赧然一笑,他重新坐到了卫长轩的身边:“先前跟你们说的那些话不大好听,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们东胡男儿最看重有血性的男子汉,今天在战场上,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有胆气,不怕死,”他竖起大拇指,“跟以往我见过的那些贪生怕死的中原人不一样。”
卫长轩苦笑着摇头:“少将军,你不懂,”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拼命杀敌,只是不想被敌人杀死,其实,我是真的很怕死。”
尉迟锋怔了怔,低声道:“看不出来,你是有牵挂的人啊,”他笑着叹了口气,“也对,以你的相貌人品,在都城里想必是有相好的姑娘在等你回去,或许还不止一个?”
卫长轩苦笑着摇头:“少将军说笑了,并没有什么姑娘。”
尉迟锋不肯相信似的瞧着他:“一个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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