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十年前,她最后见到景颜的那天
窗外的一丝微光不见,景颜声音冷洌,如说身外事,“那年五月的时候,我父亲病情反复,于是住院。”
“那天我外出,没有料到,下午的时候,医院停电,护士正好不在。”
“他在吊水……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迟了——他的血倒流到整瓶。”
说到这里,景颜喉咙奇异的突然嘶哑,一个人如果拼命想哭,却又拼命压抑自己不要哭,就会得到这样一种声音,一半挣扎,一半强迫,“是我害死他。”
景颜脊背挺直,眉宇间流露出的,分明是痛苦,就像接受无麻醉手术的伤员,所必然会经受的那种痛苦,“父亲和司徒家做的那笔生意,是为了我。”
“我喜欢你,他知道。”
紧紧地看着司徒曦,景颜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爆出,她几乎一字一顿:“但我害死他。”把手摊出来,姿态摆出的完全豁出去的气概,“你说,我能怎么办?”
一个从来温和的人,不懂得用痛哭来表达自己深沉的悲痛,但在低首哽咽的声音里,绝望浓厚得像一团生铁——这世上,将她从小小的,面团一样的人儿,一点一点养大,爱她,喂养她,教育她,为她设计将来的人生之路,给她自己所有的最好最多,全部的
是沈平
这世上,唯一这样爱过她的,为她着想过,无条件为她付出,永远试图保护她的
只有沈平
但他不在了
他因她的爱情而死
那么这一生,她再也不能去爱她
这就是隐藏在景颜心里的那个封印。当沈平死去,封印生效。
一切感情,就此沉入无穷深的黑暗谷底。她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地狱。
司徒曦整个人瘫软下来,那种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精气神好像被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再看不到一丝一毫
房间里然安静下来,唯独留下景颜微弱的抽噎声,从胸腔里传出来,到唇齿间就消失了,梦魇一般清楚得不真实。
“别哭。颜之,别哭,你一哭,我就受不了。”
司徒曦喃喃说,茫然伸出手,把景颜抱在怀里。
景颜露出软弱神情,“司徒,放我走,好不好?”
“来不及了,颜之。”司徒曦静静看着她,温柔的说,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却一样绝望,伸手一寸寸抚摸景颜眉,感觉景颜的秋水双瞳,在她指尖下颤动的频率,“来不及了。”
司徒曦没有再给景颜开口的机会
“颜之,你回到我身边来。”
“你是不是愿意,是不是能够,我不知道。”
“我只是要告诉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个,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事实都不改变。”
司徒曦一面说,一面若有所思,起初还有点犹豫,但越说越快,语气一点点回复到平素惯用的毋庸置疑:“我现在不逼你,你尽可以自由自在做你想做的事,只要记得一点,司徒曦这个人,会等你等到死为止。”
景颜屏住一口气:“你疯了。”
司徒曦垂下眼睛,严肃认真地想了一想,而后说:“大概是。”
景颜头向一边偏过去,而眼泪控制不住地一颗颗落下来,她觉得自己荒唐,滑稽,愚蠢,但比痛恨更多的,是不可思议的幸福。如毕生至宝,失而复得。
“让我再想一想。”
景颜回h市那天,有很大的太阳。
本和麦子仲送景颜到机场,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景颜自己开口,“过段时间,我再去找你们。”
本皱紧眉头,那瞬间只觉心疼到不能自己
他曾经自信能让景颜的心往他那一头,缓缓游弋,总有一天抵岸,功德圆满。
没想到晴天一道霹雳,景颜忽然被惊醒了似的,撒腿飞奔回去,一路绝尘不见影。
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司徒曦用那样决绝的法子,终于断了景颜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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