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不周而长出来的霉菌。”
“鸟长毛称羽,鱼甲称鳞。有羽毛的鱼不会在菜场和博物馆里出现,它们很罕见,所以被一些修仙之人作为宠物养起来。就像人天天掉头发一样,那种鱼会掉羽毛。”秦识颜说,“你记起来是哪个人了吗?”
张采奚脑中荡过一根穗子,底下系着一条玉鱼儿。单大蝶的笛子。她对秦识颜说,“只有一条玉石做的鱼,是我同学笛子上的饰物。难道石头鱼也会掉毛?”
“你们学校藏龙卧虎啊。可惜我不能出去,否则真想会会那位上仙。”秦识颜小心地把羽毛收好了。张采奚说,“可是那个同学一个礼拜没来上课了。她,她那天确实跟我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就跟你一样。你认得她吗?她叫单大蝶。”
“不认识。”秦识颜颇有几分凄凉地说,“我只认识你。”
缝针的地方隐隐作痛,张采奚担心是不是发炎了。她没有告诉秦识颜几天前撞到栏杆的事,那个时候很狼狈,爬起来后第一反应就是,幸好没被熟人看到。张采奚的熟人不多了,亲戚早已生疏,同学里头只有林镜她们三人,朋友——没有朋友。唯一特别的是秦识颜,认识了两个多月的邻居,在她心中不算熟人,不算朋友。换句话说,其实她真正的熟人只有林镜叶子青和卢云晓,但是非常可笑,这三个人屡屡把她捉弄得很狼狈。她所有的愤怒和妥协都是围绕着她们。
张采奚把水银甩下去,又量了一次体温,这次红线升到三十七度六的地方。烧退得差不多了,她想起方才秦识颜讲的那些话,不免失笑。“你是妖怪吗?那你能不能变回原样呀?”
“能,但我不想。”秦识颜连理由都不讲,“我喜欢人的状貌。这么说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我是团员,没有宗教信仰。”张采奚想想又觉得这么说太生硬,秦识颜可能会不高兴。“你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我脑子里乱纷纷的。”
“好吧,那我先走了,希望你能回忆起来往事——”秦识颜心知她蒙昧了那点真灵,不故地重游肯定是想不起来的。“我要去山里静修几天,过一个月再来找你。我最近出来得太频繁了。”
“如果要我相信你讲的,就变成一只狐狸给我看吧。聊斋里的妖精不都是修炼成人的狐狸吗?”
张采奚下床送秦识颜到门口。秦识颜走了,她边下楼边说,“聊斋里还有狼和鬼。我的原身不是一条狐狸。”
“但愿你是聊斋里那些情深义重的妖怪吧。”张采奚说,“一个月后,你不来我就当你是神经病了哦。”
秦识颜站在五楼的平台上转过身来,“放心,就算天塌地陷我都会来的。”
次日张采奚骑着自行车去学校,又发生了点小小的事故,和一
辆婴儿车擦着了。婴儿的父母破口大骂,她赶快逃掉了。那天在桥上,自行车撞到桥栏,估计龙头里的钢珠被撞散了,导致车把手不能摆正。一旦摆正了,车子就会朝偏左的方向驶去。她这几天都实践着“车头偏左车子才能往前”,今天骑着骑着分心了,才没避开那辆婴儿车的。
张采奚走神一大半是因为秦识颜,一小半因为昨晚的梦。她早上起床去五楼看了看,房门开着,她走了进去。这完全不是她上个月吃饭时看到的屋子了。房内空空如也,没有桌凳,没有灶具,墙壁粉刷得灰一块白一块,是间没装修过的毛坯房。这是不是可以证实秦实颜说的是真话?只有妖精才有神通,变化物什。鬼怪故事里常见的情节就是某人一觉睡醒,美娇娘不见了,高房广屋也不见了,自己睡在草堆里,然后起身一看还是个坟岗。秦识颜没请她睡野外荒郊,只是打扮一间毛坯房请她吃了顿饭,还算客气的。
昨天晚上,张采奚是一心一意想着秦识颜的事睡着的。但日有所想,夜无所梦。她梦见之前给林镜演的一个小片子,《灰姑娘与王子》。林镜找来一个很帅气的女生演王子,不过这个王子戏份很少,主角是灰姑娘的两个姐姐。原著中说继母和她的两个女儿把灰姑娘赶到厨房里去做女佣,每天让她干繁重的家务活,还老给她看白眼。在林镜导演的故事里,姐姐们没事就欺负灰姑娘——这和故事出入不算太大,问题是欺凌场景占整个片子百分之九十以上。就是张采奚和叶子青两个人不停地在镜头里踹踢穿着女仆服的卢云晓,骂骂咧咧,简直比x片还单调。
这个片拍了两个礼拜,张采奚差点真的变成叶子青一样的暴力分子。似乎打人这种事容易上瘾,一种快意会很快地消去欺负人的罪恶感。动物都有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同类的本能,不管是雄健的老虎还是本来就弱得可以的兔子。林镜用了大量时间拍摄姐姐殴打灰姑娘的场面,而用剩下不到百分之十的时间把仙女现身,变南瓜马车和老鼠车夫,参加王子舞会,遗失水晶鞋,挨家排查,找到灰姑娘的情节都给解决了。最后灰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被王子带回去当王妃了,这个场面倒还象样。不过在片外,演王子的女生是和林镜好了一段时间。
“你来了啊。”走进教室,林镜照例和她打招呼。她应了一声,突然有种亲切得要命的感觉。对,这是她熟悉的生活,三个喜欢欺负人的不能称为朋友的朋友。秦识颜这家伙到底属不属于她的生活呢?
风云每每突变,沧海几经桑田,人事易变迁,唯卿不改颜。从半山腰看,天上阴云重重,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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