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了一下缰绳,然后看了看周围。我们身处市井,今日虽不是集日,可街上还是往来很多行人。这次轻装简从,就我们两个人而已,所以没有开道的卫士,所以还要注意周围。不过他的这个动作到很明显是做出来给我看的,我等了半晌他也没有回答。
……,在这里吃的还习惯吗?我让周府的厨子学了几个新州的菜式,让他给你做了你也尝一尝,……,很多时候吃的好了,感觉也好很多。
我随便说些什么,然后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感觉一滴凉凉的雨点掉到了我的鼻梁上。
下雨了,……
那鹤已经死了,在我来之前死在新州了,为了救我而替我挡了一箭,……
他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其实我恨你,是你们弄乱的新州,但是苦的依然是我们这些百姓。
他忽然勒住了马,而这个时候雨也逐渐大了起来。周围的人都开始着急找地方避雨四散开来,街中央仅余我们二人。我忽然有些后悔,他的情绪y-in晴不定,平和翻脸也仅仅一念之间。
雨就在这个时候从天际倾盆落下,那种天幕一样的水气被激荡了起来,氤绕在我们的周围。此时的他心中一定在计较,就是不知道他的那一念究竟什么。我不应该提及他的往事,但是我们是如此的陌生,随便哪一句话都可以让他想起那些可以引发杀机的回忆。
也许大雨的关系,原本秀美的他此时到很是惨淡,眼神也很是y-in郁。雨水顺着他可以称得上俊秀的脸庞淌了下来。忽然他把手中的酒坛放在马鞍上,伸手扯了自己的披风,然后就在酒坛将要落地的时候接住了它。
他拉马走到我的进前,把披风给我披在肩上,软语说了一句,怎么也不懂躲一下,看你都已经s-hi透了。
慕容,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曾经说过在我的身边没有我无法掌握的人,你是例外。既然我们都还保持了这样的平和,……
我明白,……,你知道吗,刚才我的心情根本就无法形容出来。你让我想起了浩劫中的新州,可,……,更奇怪的是,你的眼神,一瞬间是如此落寞。我问你在镜子中看到了什么,你并没有回答。
放心,我以后绝对不会如此。
他的眼睛,为什么出现一种如此熟悉的感觉,……,原来我只在子蹊的眼中才见过。有些落寞,有些自嘲,可更多的是,竟然是温柔。
雨这样大,还去赏花吗?
我拿过他手中的酒,撕开了封喝了一口。清冽香醇,不负所望。身上顿时感觉暖和了起来。
当然要去,雨中的梨花最是清艳。
其实最重要的是,暴雨后的梨花剩下的也就是落败和残破了,那个时候还有什么好看的?
把酒递给他,然后我拉了一下缰绳,双腿夹住马腹一用力,那马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放纵自己一回,雨中纵马想来从我出生至今也仅有这一次,也许,此生也仅有一次了。
策马到了那片想象中的梨花前,朦胧的雨已经将浮躁和尘世特有的污浊洗涤一净,唯有快要凋零的白色清艳之花还可以开出满树的繁华。可,那状似的锦盛也只在旦夕之间。
勒住了马,一下子跳了下来,看向身后的时候,慕容却端坐于上面,没有动。
下来吧,到了。
我说了一声,而他望了一眼这里,探身对我说,不要去了,这花,早就不能看了。
不,这是最后的梨花了。你知道吗,这个春天我都没有出来看过花呢,转眼间这些都快要凋谢了,恐怕要等到明年才可以再看的。所以,……
你下来,前面有个亭子可以避雨的。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如此的执着这些,况且在这样的大雨天,我还是旧尚未愈,不过,既然心中有所想,那就跟着去做好了。
把马随便拴于此处,拨开了掩饰于前面的枝叶,走进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地方。身后是他的脚步声,看来他还是跟了过来。
原本想着就这样寻到那个亭子后,两个人对着这花,这雨把酒喝完,可谁承想听见了一个声音在那里吟诗,我仔细听来,却有一种悲壮在里面。
……,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
慕容天裴仿佛有些吃惊。
是屈原的《天问》,怎么在这样的天气还有人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吟诗?莫非他是你约出来的?
不是,我原本只是想我们在这里喝酒赏花的,不曾想到还有人捷足先登了。谁呢?
说着,沿着这条小路转出了花丛,眼前出现了那个原木搭建的凉亭。亭子的顶四角飞翘,下面用了四根结实的桐树做的柱子。这里的一切都力求要和周围的山水花草合成一体,所以连桐树上的树皮也保留了下来。
那个人一身轻蓝色长衫,黑色的披风,正仰坐在亭子的栏杆上,倚靠着一根柱子。手中同样拿了酒坛,一边喝一边继续说着同样的一句诗。
……,鸱龟曳衔,鲧何听焉?顺欲成功,帝何刑焉?……
我一看那人,心中闪过惊喜,不自觉地已经叫了出来。
璐廷,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已经有三分的朦胧醉意,原本睨着的眼睛无神的看看我,然后自嘲的笑了一下。
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说着站起了身子,把我们让了进去。
快半年了吧,伤好了吗?这位就是新州的慕容公子吧,……,少年英雄,果然风度不凡。
慕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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