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应付他们,能乐一天是一天,以后的事哪里就想得那么长远了。”梅如画突然打断道:“我只和你过,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好不容易叫林姨消停了些,你倒又开始了。”
叶络儿抿嘴一笑:“好嘛,我倒成老嬷嬷了,我还乐得你多陪我呢,不去就不去,咱们乐咱们的。”
“这还差不多。”梅如画捏了捏叶络儿的腮帮子。
这一夜微风习习,明月朗朗,莲子飘香,风吹苇叶沙沙,甚是幽静,看星河浩渺,万般挂心之事都抛脑后。殊不知,这是二人最后的欢愉了。
再后来,梅如画的身体每况愈下,尽管叶络儿日夜尽心服侍,却终不能好转,常常卧病在床,连起身都困难。
傅家的姨奶奶们没了约束,对叶络儿亦是热嘲冷讽,话里带刺,叶络儿恐梅如画忧心,强颜欢笑,只字不提。
只一次,梅如画精神头好些了,出了院子沿着花园随意走走,却撞见了九姨奶奶正刻薄叶络儿,叶络儿拿着几副药不言语,只想绕过她离开,奈何九姨奶奶挡着路偏是不依不饶。
梅如画见状甚是气愤,才要走过去训斥几句,忽而觉得一阵眩晕冲顶,扶住了身旁的一棵树才没有倒下,梅如画才想到,自己还能护得了她几时?
九姨奶奶刻薄够了方放叶络儿过去,叶络儿没走几步,就看见了梅如画,见梅如画两眼发红,摇摇欲坠,便知刚才的事都被她看在眼底了,忙笑着岔开话道:“如画怎么起来了,也不叫人跟着,万一又头晕了可怎么办?”
梅如画不言语,看着叶络儿的笑脸眼泪就落了下来,叶络儿见状只好安慰道:“如画别哭了,九姐就是那种嘴角厉害的人,并非欺负我,对谁都一样,我都不放在心上的。”
梅如画闻言更是如万箭穿心,半晌才言语:“络儿,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学着保护自己。”
听了这话,原本还强撑着的叶络儿也撑不住了,也哭道:“如画,你别胡说,会好起来的,我好好照顾你,会好起来的。”
可是叶络儿的美好意愿总归没有实现,入冬后,梅如画的病症越发严重,已是昏迷几夜未醒,几个大夫都摇头让准备后事了。
林嬷嬷也哭成了泪人,当大夫说没救的时候竟狠命地拿头撞地,要随如画一起去了,被丫头们拦住了。
叶络儿初时也得天昏地暗的,后来也平静了,不分昼夜地守在梅如画床前,握住她的手,不停地跟梅如画说话,时而哭时而笑,总相信梅如画能听见,听见了就不会舍得抛下她,说累了就伏在梅如画的床边小睡一会儿。
天阴沉沉地,放佛一场大雪下不下来,空气重流淌着刺骨的寒意。
梅如画昏迷了七天,叶络儿早已累得眼窝深陷了,依旧不肯离开,伏在梅如画身边浅浅地睡着,她知道梅如画能感受到她在身边。
梦中还是梅如画的温言软语,爱怜的轻抚,叶络儿梦中亦知道是梦,却不愿意醒来,任由梅如画轻抚她的脸颊,不觉得已是泪流满面。
虽然不愿意醒来,总归还是要醒来的,叶络儿脸上冰冰凉凉的,梦中的泪水真的流了一脸,一只带着温度的手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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