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鸳鸯传》就是偷了风先生的《桃花双英演义》啊……”
白掌柜听见街上的议论,心里有些打鼓。他捧红的阿qi是个偷儿,这他其实早有察觉,但原先想着像《桃花鸳鸯传》那样的好戏不多,众人一喜欢,或许就忘了这部戏来路不正的问题。但这些年文庄的戏场越开越大,好戏越来越多,《桃花鸳鸯传》也不再是独一无二了。现在来路不正的事情又被议论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白掌柜心神不定,找钱太爷商量。几年功夫,钱太爷赚的更多,帽子上的翡翠又换了一颗,个头更大,水头更足,颜色更正。钱太爷的帽子和满屋的金器交相辉映,真可谓是“金碧辉煌”。
“慌什么呀?”钱太爷不屑地看着白掌柜。
白掌柜把顾虑说了一番。钱太爷一听更加不屑:“我问你,偷戏这事儿,赵太爷管吗?地保管吗?”
白掌柜想了想,答道:“不管。”
“不管不就得了。我们只管赚我们的钱。这个钱,你不赚就有别人赚。你捧红阿qi花了多少钱?就算她是个偷,也是你好不容易喂大了的下金蛋的鸡。就算她瞎闹腾,好歹也是给你下金蛋的。你和钱没仇吧?你想想当年的阿明——”钱太爷说到这里,眼神十分伤感暧昧,“说到阿明,我还总梦见他呢——阿明在的时候,就只知道赚钱,别人说什么,他只管回答两句:纯属捏造,已让律师处理。他把赚来的钱分出来一点洗地。花一文钱洗地,只要洗的干净,就能让人再花十文钱接着来看戏。钱不就这么赚来了吗?你以为文庄人能有多清高,一个个不饮盗泉之水,不食嗟来之食吗?钱多了,什么来路的都是大爷。‘脸大正可钻钱眼,心黑恰能窃文章’,你听听,阿明说得多好呀。要不是一个雷劈下来,哎……”钱太爷扶了扶沉甸甸的翡翠帽子,竟然也十分文艺地45度仰望天空,明媚忧伤泪流满面了。
白掌柜遥想当年,阿明和钱太爷那可是食则同器,坐则同席,寝则同床的交情。再看这满屋金光闪闪瞎狗眼的布置,和阿明的品位倒真是神似。他怕钱太爷说多了伤感,十分体恤地打断钱太爷的话:“我都知道了。我让qi先生小心点。青天白日的时候少出门,尤其别让她戴着一身金子站在空地上招雷劈就是了。”
白掌柜打定了主意,照捧着阿qi不误。至于除了《鸳鸯传》其他戏只要一演就招虫子的问题,白掌柜十分天才地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卖周边。桃花蚊香,桃花苍蝇拍,捧阿qi的戏迷专用:蚊香驱虫能力超强,还能麻痹神经,有防恶心止吐的功能。苍蝇拍表面做过处理,拍上去的苍蝇能黏在拍子上面,不掉地,因此十分卫生。而且打完了苍蝇还可以和茶壶茶碗一起飞到别人家的戏台底下闹场,让“胡说,qi先生才不是偷儿呢!”“风先生当年不也和人打过笔墨官司!”等话恶心效果加成。周边一出,就特别受阿qi的戏迷欢迎,白掌柜又大赚一笔。
如今的风先生确实不想再惹是非,好几次被扔了满地的蚊香灰和苍蝇拍,也只能让人扫了,并无后话。
白掌柜越发觉得钱太爷说得有理。但钱太爷有一句话还是没说对。阿qi这么多年,只下了一只金蛋,接下来只有铁蛋甚至臭鸡蛋。要想再用阿qi赚钱,只能把那颗金蛋的价钱再炒上去。然而究竟怎么抄,一时还没有头绪。
新盟才成旋失旧部大势难改亦做微声
赚钱的事,最后还是在钱太爷那里解决了。
在给钱太爷又新开了商铺道贺的酒席上,白掌柜恰好和李老板坐在一桌。李老板算是钱太爷手下最得意的人物,连在城里都有他的生意。众人轮流敬了几杯酒,李老板喝到微醺,心情大好,和小字辈掌柜们称兄道弟:“老弟们,文庄的那个小小的戏台,终归是赚不了多少钱的。兄弟我在城里包了戏场,请那些□□了的戏班。嘿嘿,请这些城里的角儿,进项多,出项也多——你猜唱一场堂会,出来进去的钱有多少?这个数!”
“这是多少?”一个刚刚跟了赵太爷的年轻掌柜看着李老板的手势,脑子懵了片刻,然后说了一个他心目中的天文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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