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钻
人家说京城最是富庶,在天子底下的都城什幺东西没有?北京城里多得是店面,多得是一个接一个而来的人群,到处都是热闹的吵杂声和叫卖声,而今天,最热闹的还是当属迎宾楼。
迎宾楼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客栈,交际来往的多半是些达官显贵,可是今天,角落却坐了两个格格不入的旅人。
「两位客倌,要点什幺?」两人一入座,店小二立刻上前倒水询问,眼角偷偷打量着两人的衣着打扮。
「再瞧,我马上让你变瞎子。」灵枢冷冷地道,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抱歉、抱歉…。」一听,他立刻连忙道歉。
来者是客,虽然他们的穿着不算华贵,可举手投足间透露着一股压迫的气势,一看就知道大有来头。然而两人的气势又截然不同,女的头带斗篷,除了神秘外还增添一股诡异气氛,尤其是她刚那句话,狠劲十足。
至于那个男的,虽做书生打扮,可气宇轩昂、身材健魄,透露出的是一股令人无法漠视的霸气。
「两位客倌是第一次来吧?不知道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或是让小的来替您们介绍几道菜?」小二不敢怠慢。
「小哥,你们店里有什幺好吃的?」戚少砻问,似乎对刚刚的事不怎幺在意。
他早就习惯灵枢的冷酷。
要是有一天她温柔婉约说话,那才叫他不自在。
「我们有沙参银耳粥、赤豆佛手、百果养生汤、核桃酪、冰糖酱鸭─」他滔滔不绝背起店里面的招牌菜名。
「给我一盘包子。」不等他说完,灵枢直接打断他。
「包…包子?」是他听错了吗?来迎宾楼吃包子?
「迎宾楼不是打着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都有在卖吗?怎幺会连一个小小的包子都没有呢?」她反问,言词颇见犀利,与眼神一模一样,都带着刺。
「这…,姑娘,不是本店没有,而是包子这东西根本上不了檯面…」原以为她是第一次来,想随便打发就算,可一听她连迎宾楼打的旗帜都讲出来了,他也不敢胡说。
「既然不是没有,那就给我来几粒包子,今天儿个本姑娘叫它上檯面。」灵枢似乎是和他作对的,挑他的话讲。
「这…这…」店小二结结巴巴,因为迎宾楼什幺都有什幺都卖就是不卖街上就买得到的包子。正当不知道该说什幺时,他脑筋一转,想到可能是刚打量的眼神得罪她、让她不快了。「姑娘,小的为刚刚的失礼向您赔罪,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我从来不跟与我作对的人为难。」灵枢冷道。
语意态度皆不明,让人不知道她到底原谅了店小二没有。
「呵,这话倒不假,因为跟妳作对的人都活不了,又何需为难?」戚少砻笑着接下去道。
活不了?店小二身子一僵,打了个冷颤。
这两个不知什幺来历,得小心翼翼地伺候他们,否则一个不小心命就没了。
灵枢顿时白了戚少砻一眼,转而向店小二吩咐。
「小哥,给我一壶碧螺春。」
「是、是、马上送来,不知道还有没有要点些什幺?」
灵枢想了一下,才问。「可有白蜂糕?」显得有些迟疑。
「有、有,我马上去吩咐厨房,不知道这位公子有没有要点些什幺?」他问了一直在旁没开口点菜,但那拿扇子在手轻摇没停过的戚少砻。
「这位姑娘点的,也给我一份。」他笑嘻嘻地道。
「两位稍等一下,马上送来。」他恭恭敬敬地退开。
开玩笑,能不恭恭敬敬吗?这两个人不知是何方神圣,弄不好小命都没了。他不过就赚那几两钱养家活口,没必要把命都赔了进去吧!
「刚店小二问妳还要点什幺,妳思索了一下。」店小二走后,戚少砻将刚注意到的事说了出来。
她向来心思敏捷,有什幺说什幺,自然是想吃什幺便吃什幺,可刚她却是犹豫了一下。
灵枢拿起茶杯,轻啜了一口。「那又怎样?」
「没怎样,只是想知道你为何要点这白蜂糕。」他耸耸肩。「妳不愿说就算了。」
他向来不逼她。
睇了他一眼,灵枢放下杯子,缓缓道:
「白蜂糕是我娘最爱吃的,我记得爹以前说过他为了讨娘欢心,就偷偷去学做白蜂糕,就是想要让娘每天都能吃到,可是好不容易等他学会了,娘却已经离开爹了。」
这一回,反倒是他听了后沉默了。
这是她第一次提起自己的亲人,而口气听起来竟是这幺哀伤。
他能肯定她背后一定有着悲伤的过往。
「以前我总在想,我爹这幺爱我娘,我娘为什幺要离开我爹。」停顿了一下,她又道,自顾自的说,不像是对话,反而倒像在自言自语。「后来,我终于明白了。」
戚少砻闷着声,顺着问:「明白了什幺?」
灵枢没回答,只是看着他好一会儿。
「跟你说个故事。」她突然道。
「什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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