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很宽敞,正中央摆放的桌椅一看就是上好檀木所制。四面八方排满书架,书籍按经史子集类目整齐摆放。
依次找过去,并无发现。也对,谁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随时有人进来的地方呢,那陈贵疑心病重,恐怕不去趟他的卧房难以得到线索。
这么一想,顾献便打算悄悄退出去,却没留心脚下,被什么东西绊得差点摔倒。低头,是一个黑色盒子。顾献将它打开,里面叠放了几本册子。随手一翻,顾献差点咳了出来。
“承宣六年,贰仟叁佰兵,月支壹万伍仟叁佰贯现钱,壹仟陆佰石大米……”
上面记载的云州军费开支账目,数字大得惊人,并且一年比一年多。
也不怪老百姓叫苦连天,银子搭进军饷里,有去无回,如今人也要搭进去,连条生路都不给。这是陈贵一人之言,还是顺了什么人的意,里面究竟有多少逆谋之心,仅凭这几本账册,顾献不敢妄下定论。
抽出其中一本藏入衣襟,顾献将盒子收拾好放回原位,便听见门口窸窸窣窣来人的声音。
不好!
顾献心中暗叫,都怪自己太投入,连门外有人靠近都没能注意,登时有些手足无措。
“!”
嘴巴突然被捂住,顾献整个人连拖带抱被塞进了书架后方。没来得及挣扎半分,若有似无的气声钻进耳朵:“是我。”
顾献立刻冷静了下来,扒下嘴上的手,回头瞪着林韫之。
林韫之食指贴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声。
来人越来越接近,顾献不由得屏住呼吸。他与林韫之挨得极近,那人似乎也有些紧张,正在腰间摸索着什么。
这时,院里隐隐传来高呼声:“不好啦!西客房走水啦!”
来人的脚步停住后又急促离去。
顾献总算松了口气,站起身,与林韫之步出书房。
院内,人们竞相奔走,惊呼声喧哗声一片。
林韫之拉着顾献避开人群,来到陈贵卧房门前,见一黑衣人等在那里。
“少爷,萧大人!”黑衣人拉下面纱,是林韫之的贴身护卫飞弘,“火是我和阿宁放的,她在府外接应,我来带你们出去。”
林韫之颔首道:“你找个空房再去放把火,拖延下时间。”
“是!”飞弘应道。
林韫之领着顾献进了陈贵卧房。屋内装饰华丽奢侈,与城内大街萧条景色形成鲜明对比。
两人几乎翻遍每个角落,并未见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难道真的没有?”顾献自语道。
“兴许是藏在了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林韫之显然听见了顾献的呢喃。他走到桌前,目光盯着桌上一尊格格不入的铜制佛像,伸手将它拿起。
只听西墙悬挂的一副卷轴山水画传来咔嚓一声。
顾献快步上前,掀起画,背后竟有一小暗格,里面堆放了几封书信。尽数拆开,信的内容皆是云州府与榆州和漠胡族的往来。原来云州早就会同榆州,与漠胡族统治集团相互勾结,半年前的榆州之乱,正是故意放行漠胡族部队入城烧杀抢掠,伺机给了云州私自吞兵、私征军饷的借口。
顾献微微用力,捏紧了手里的信纸:“如此勾当,真是有愧于驻守边关的大渊将士,有愧于两州无辜百姓。”
林韫之点头,道:“此事需尽快返京禀告皇上,看来云州之行今晚就要结束了。”
林醒站在西客房院内,沉默地看着眼前逐渐变小的火势,见陈贵慌慌张张赶来,两手仍在系衣扣的狼狈模样,随即换上担忧的神色:“陈大人,可有看到大哥和萧大人?”
陈贵急着自己逃命,哪还有心思管别人,才想起来家中还有两位贵客,立刻吩咐手下去寻人。
半柱香后,手下返回,说并未见到两人踪影。
“一定是他干的。”林醒y-in沉着脸,低声咬牙道,“陈大人,你的房间怕是遭贼了。”
陈贵这才恍然,连滚带爬朝卧房奔去。
太守府外一条隐蔽的小巷内,阿宁不安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向外张望。
“真是让姐姐我好找。”
“!”阿宁迅速回身的同时后撤两步,险险躲过直击命门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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