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双商过了平均线的谁,看了这消息都得有所警觉,觉得这个约面有什么不可说的蓄谋。周以庆一点儿也不傻,所以她措辞了很久才答复“可以啊,给地址吧”。
按理而言,所谓的告白计划到这里就已经有结果了,往后的流程已然就是个心照不宣的把戏,一瓶炒热气氛的桃红香槟了。没有一个结局完美的告白是一蹴即至,没有任何一种互通的喜欢是毫无纰漏,回望以往,不留一点儿失序痕迹。
地方约在乌南江边,未起风,周以庆换了条暑假刚买的牛仔裙,打算报到那天再穿。鹭高要求仪容仪表,校服校裤,平常她可不敢。头发可能也换了个样式,披发,偏分了刘海,涂了一层淡淡带色的唇彩。
她局促又紧张,缑钟齐也同样。
“给。”周以庆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缑钟齐,扯了扯裙摆,摸了摸发尾,捋顺摆在两肩,“我字不行,你凑合看吧。”
“谢谢。”缑钟齐接过笔记本,盯着她看了一刻,笑着问:“很少看你披头发。”
“刚洗完没干。”周以庆又揉了揉发尾。
“很好看。”
“反正平常也不给披,就……过过瘾呗。”
周以庆的眉毛像淡淡短短,有唐人的意蕴,贴在一对儿圆湛好比小鹿的眼上,衬着圆润没有过多棱角面庞,显得弧度柔和,稚嫩可爱。缑钟齐经常在课上,假借略略向右偏头看书的机会,游移视线,偷偷地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现。
缑钟齐是标标准准的丹凤眼,眼形细长,内勾外翘,侧看会在镜框旁侧露出一截。低头敛下目光看手边的笔记,老师说到重点敲了敲黑板,他又会立刻抬头,眉睫翻卷向上没进浅浅的眼褶里,像蝴蝶振翅。周以庆经常在课上,假借略略向左片头看书的的机会,游移视线,偷偷地看他。不知道他会不会有所察觉。
“你暑假,”周以庆走近一些,问他:“怎么没去上补习班?”
缑钟齐一手塞在兜里,弓腰拾了脚边颗不大的石子儿,横向丢进静谧黛蓝的乌南江,哔啵连跃了三下,击破水面,轻微回响在桥下的拱形洞口四面荡开。对岸树影连绵,蝉和蛐蛐鸣声正盛。
“和我妈吵架。”
周以庆一愣,随后弯着眼睛对着江面咯咯笑:“就这个啊?”
缑钟齐又拾起一颗,递给周以庆,“你觉得这事儿我很幼稚么?”
“也不是说幼稚吧,就感觉和你这个人联系不起来。”
“那我这个人是什么样呢,在你眼里?”
缑钟齐反主为客,看乔上的灯火给周以庆勾出了一个淡黄的轮廓。
“学习挺好啊,又认真,还高,跑步还很快,眼睛也超级好看,处世为人都挺成熟,没啦!”她耸肩抿嘴,可天知道周以庆说完这话,心里翻腾起了怎样丰沛的热浪。
缑钟齐听得很是满足,又觉得懊恼,懊恼自己似乎失了最恰好的先机,懊恼自己没成为最主动的那一方。他弯起了眼角眉梢:“全是好话啊?”
“你还非要听不好的呀?抖m吧。”
“说说看,我看能不能改。”
“就感觉……有的时候还是比较独?”周以庆低头,在沙土上画了个圆,想了想,“有的时候笑得有点表面,心里太能装事儿了,搞得自己会有点圆滑有点清高,虽然心里很清楚,但不够天真,会累吧。”
“感觉全是致命伤啊,人格缺陷这么明显么?”缑钟齐笑到蹲下,盯着鞋尖,摸着脖子:“真心话,我其实挺讨厌学习的,学习好是因为家里要求我学习好,因为我们家没有一个兄弟姐妹不优秀。”
“我靠你还不叫优秀么?”
周以庆差点儿想说,我以后要是有你这么个儿子,半夜能笑醒。
“问题就在,不够啊。”缑钟齐望向江面:“爷爷n_ain_ai都是牛`逼的要死得医大毕业,姑姑舅舅都是重本的博士,反倒我爸在我们家是最平庸的本科,工作最普通,辛辛苦苦当个外科医生还是容易被数落。所以,我就成了我爸妈绝地反击的王牌,必须要超过科大研究生毕业的堂哥,要超过国外留学的堂姐,不能拿给他俩丢脸,要争气。”
周以庆若有所思,跟着蹲下,问:“你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学医吧?”所以那天他们在车上问你,你才反应那么不自然
“一点儿都不想。”缑钟齐摘掉眼镜,点头:“我连医院都懒得去,见了就想躲着走。”
“你没跟你爸妈说过么?你不愿意。”
“他俩其实是感情本身就很淡的那种,靠我维持,如果我不听话懂事做粘合剂,他俩的婚姻关系就毫无可以坚持下去的意义了,就不必再继续过了。”
“所以得放弃理想。”
“我没有理想。”
周以庆一愣,缑钟齐看着她笑,笃定重复:“我没有理想。”
喜欢和厌恶,想要和不想要,绝不是彼此依存着共生的,不是一页纸的正反面。它们是独立的情绪,需要完全不同的培植条件。
“喜欢的东西总该有一两个吧?”
“这个还是有的。”
“那不就完全可以当理想了,喜欢的东西就可以是努力的方向虽然有点蠢但完全没毛病!”
“我也正在努力吧。”
“所以啊就说你——”
“那我告诉你是什么。”
同时收声,彼此注视,心跳合拍。
游凯风陆清远一行,要拜拜老天,要分外感谢它今晚的夜色沉寂,水静风停。但必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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