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坚道:“那城主对他手下所打的手势,似乎是——”
“太子稍待!”严烈调转马头,在路中停住,“小的方才忘记将军文交付给城主了,请殿下先去驿站稍候,小的随后便来。”
梁少崧颔首应允。骑兵们分开一线,好让严烈从中穿过,随后又合了起来,将梁少崧三人围在中间。
梁少崧转过头,道:“萧坚,你刚要说什么?”
萧坚摇摇头,道:“没什么。”
阿兰那城依山坡而建,民居垒土就高,辅以木楼。两侧是手工匠人的店铺,售卖陶罐、锡器、香料、玛瑙匕首等货物。巷道狭窄,仅容三人并排行走,这一行人只得下马步行。
萧坚牵着马,慢吞吞地走在队伍末尾,不时仰头打量四周。
两侧墙壁高耸,将天空剖开一线。百姓居所的户牖半开,从中探出竹竿,上头挂满晾晒的衣物。这座城市从外面看犹如一座防守严密的堡垒。而走在其中,萧坚才发现它的街巷错综复杂,犹如迷宫。外人若初次到访,没有当地人的引导,一时间怕是走不出去。
有人拍了一下萧坚。萧坚回过头,发现是一名阿兰那城主派来护送他们的卫兵。帷帽檐垂下的黑纱挡住他的面容,一直遮到下巴。萧坚留意到对方的下颌上有个月牙形的伤口。
这名卫兵朝前头一指,示意萧坚跟上队伍。萧坚别过脑袋,加快了脚步,心中却腾起一阵不安。
驿站平屋由夯土所建,三面合围,柴扉半掩,院中有口盖了苫布的水井。马厩里,一个粗役正在喂马,见这一群押送队伍声势盛大地涌进驿所,一时愣在那儿,也忘记了要行礼。
严烈对那人拱手道:“御者,我们是从涯远关来的,要取道去京城,这里有几匹好马,都备上鞍,这几位歇一晚便走。”
粗役头一回听见有人尊称自己“御者”,连忙回了一礼,道:“遵、遵大人令。只是驿站破败狭小,一时、一时住不开这么多位军爷。”
“我们马上就回,不在此过夜,”严烈用马鞭柄一指梁少崧等人,“你只需给这三位安排一间独户,屋里烧好炭盆,再备桶热水,日落后送去。”
梁少崧摆了摆手。“严领队,这里水源匮乏,不必如此浪费。”
严烈没有坚持,只是将一锭纹银放入粗役手中,道:“备些可口菜肴,当地佳酿,好好招待一下这几位阿兰那的军爷。”
阿兰那的使者抱拳道:“城主有令,不得在外飨食,还望严领队谅解。”
不等严烈出言挽留,那使者便翻身上马,领着一队弓手离开驿站。萧坚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个士兵身上。
“严领队,”梁少崧道,“从明日起,便是那些人带我们上路吗?”
“回殿下,正是如此。他们是阿兰那城中的j-i,ng锐弓手,名唤‘迦罗眼’,取金翅鸟迦楼罗之义。有他们护卫,太子一行定能安然无恙地抵达京师。”
梁少崧道:“那阿兰那城主,是否需要支会他一声?”
“我已将燕将军军牒交托于他,想必他今晚会造访此地,”严烈道,“殿下须知,从进入阿兰那城时起,这桩案子便不再由涯远关管辖,而是移交阿兰那城主。这些游牧民族脾性古怪,风俗习惯也与东土不同。太子要小心言辞举止,万不可与他们起冲突,不然怕是会吃苦头。”
梁少崧颔首,道:“多谢严领军叮嘱,有劳足下一路奔波了。”
秦牧川挽留道:“严领军,我见这驿站环境尚可,你们何不在此歇息一夜再返回关隘?”
“前方军情紧要,若不及时赶回,关隘被中冶蛮狄围住,就再也进不去了,”严烈脸上闪过一丝忧虑神色,低声自语,“只盼涯远关不会陷入弹尽粮绝之地,而我也不必仿效南八断指求援……”
严烈忽然顿住,似乎自觉失语,重整神情,号令手下道:“去城中采买物资后,返程涯远关!”
众士卒吆喝一声,领了号令,不待三人送别,便离了去。
秦牧川细思严烈所言,心中不禁惭愧。自己在敌军将要围攻涯远关之际离开,与逃兵何异?即使在涯远关中被敌人围困,甚至在战斗中丢掉性命,也比沦为阶下之囚要强。
萧坚却不像秦牧川作如此念想。他向来习惯顺势而动,不懊悔木已成舟之事。他将马儿牵到槽边,取下鞍具挂在墙头,捻起槽内一撮草料,在指间搓了搓,对那粗役道:“这草料都发霉了,没有新鲜点的吗?”
粗役不知萧坚是军囚,还以为他是军爷,便一揖到地,惶恐道:“回大人,去年秋天草场害了虫病,烧掉不少,这些是仅剩的饲料了。”
“拌点菜油和黄豆,好好照料一下这匹马。”萧坚摩挲着马儿的额头。他先前的那匹坐骑在探路的时候倒毙了,这是他回到涯远关后同伍的弟兄送给他的一匹好马,颇有灵性,萧坚很是喜爱。
粗役诺诺应允。另一边,梁少崧与秦牧川已经进了侧屋,正在打量环境。
屋内空无一人,炕烧得正暖,上头铺一层灰色毛毡,案台上有盆磕到一半的南瓜籽。墙上用麻绳吊着把胡刀。墙体熏满煤灰,贴着的年画也不知是哪个年头的,已经褪色起皱。
秦牧川在炕边坐下,道:“那严烈心眼也够大,直接把我们扔这里就走了,也不怕我们逃掉吗?”
梁少崧道:“这阿兰那城孤立于沙漠间,我们既无钱财,也无口粮,如何走得出去?况且那城主似乎对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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