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至最后,他的声音无法抑制地提高放大,竟似是在激动地质问。
梁延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沉默地踏前一步,将他小心翼翼地轻拥入怀中,下颌转动的瞬间微擦过他柔软的发间,宛若上好的细软绸缎。两人身上的气息奇异地两相交融成浑若天然的一体,又因为几息之后他的松手退开而恋恋不舍地分散。
一个一触即离、合乎礼度的,属于朋友之间的拥抱。
沈惊鹤仍愣怔地呆在原地不能言语,眼前人胸膛上隔着玄衫传来的温暖热气仿佛还停留在额间。他张了张嘴,一片空白的脑海却无法支持着他说出其他任何言语。
“你做的事,自是总有你自己的道理的。”梁延沉静的目光细细逡巡着他还未能平静下来的面容,眼中是全然不容怀疑的相信。
沈惊鹤开口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没有道理……”
“没有道理我也能替你找出道理。”梁延强硬地接口,挑起的剑眉竟平白显出几分自负与笃定。然而他的神色又很快温和下来,伸出指尖轻按了按面前人的鬓角,“若是实在找不出……”
他又轻笑了开来,眉目间满是孩子气的戏谑与无赖,“若是实在找不出,我们便索性一同弃了那些劳什子仁义道理罢。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我会陪着你。”
沈惊鹤眼眶微微有些酸胀,他的脑海中满溢交杂着各式纷乱的情绪,产生的巨大冲击几乎要使他连站立都不稳。恍惚间,他震撼不已的心中,只能浮现上一句糅杂着动容与感恩的叹问。
何德何能,何其有幸。
“……你知道城南的白鹿书院么?京城中清流士子与寒门学子多去那处读书,其间也不乏名师宿儒。”沈惊鹤轻轻握住梁延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抿了抿唇开口,“我托五哥将他送去那里了。五哥有个叫阮淩的好友也在那处习书,想来许缙初来乍到,他也能帮忙照拂几分。”
梁延一把反握住他的手,英俊的面容上满满皆是动容与疼惜,“他都那么对你了,你竟然还……”
沈惊鹤眨眨眼,脸上显露出些狡黠的影子,“我早说了我睚眦必报,原先我的确是打算只将他送出太学,却是没有后来这一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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