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躺一会儿。”大爷拍了拍床。
付春深脱了鞋,小松鼠一样窜上去。
“在哪找到老二的?”大爷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页。
“翠灵河。”付春深栽在大爷身边,脚丫弯着,不敢碰床。
“傻瓜,他自己不会回来啊。”陆金山笑了,高高的颧骨耸着。他的眼窝深陷着,黑漆漆的眼睛带着朦胧的黄色。有些浑浊。
“我怕老太太着急。”付春深窝在那,他闷了好一会儿才抬头。
“初雪,我真的能走吗?”
大爷沉默了。他看了一会儿窗外,已经临近冬天了,大片的叶子落下来,海棠树已经凋零了。
“能的……”大爷哑哑的说,他听着风声,揉了揉眼睛。
付春深躺在大爷身边,睡的像个球儿似的。
大爷握着他的手,只静静的看着,已经浑浊的眼睛里,带着晦色的光。
晚上,掌了灯,付春深才爬起来。他晃了晃脑袋,睁着眼睛,看着大爷。
“看我做什么。”大爷笑他,手里的书不偏不倚的盖在他的脸上。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长的,还蛮像的。”
他说的,是二爷和大爷。
“我们是亲兄弟,自然像一些。”
哒哒哒。
付春深还想说什么,有小丫鬟敲门。
“大爷,大少奶奶,老太太说让去前厅吃饭呢。”她在门外低低的喊着。
“哎,来啦。”付春深坐起来,搭着大爷坐起来。
他看着陆金山,这人,才几天不见,更瘦了,脸色蜡黄的。
两个人到了前厅,大爷坐在太师椅上,铺了厚厚的垫子。
有下人调了汤,细细的碾了里面的碎r_ou_,才把汤匙放下。
“老二呢?”大爷喝了口汤,见没有陆银山,就问老太太。
“那臭小子!就知道军部,军部又不是他家!”老太太生气的说,转脸就乐呵呵的夹了块r_ou_放进付春深碗里。
“丫头,多吃,看你瘦的。”
“娘,太多了。”付春深看着碗里被老太太堆的小山一样的菜,哭笑不得。
老太太就乐,催着他快吃。
大爷胃口不好,只喝了点儿汤,就腻腻的咽不下去了。
他拧着眉,强忍着呕吐的yù_wàng,强压着没吐出来。
老太太等了一阵,就在大家要散了的时候,陆银山才回来。
他脑门上顶着个牙印子,头发乱糟糟的,冷着脸进了院子。
“娘,我回来了。”说着,马靴踏了台阶,人掀了门帘就进了前厅。
“咋了,咋!谁咬你?”老太太见他脑门子上的牙印,忙站起来。
“还能谁,李伯清那个傻*逼,偷袭老子!”陆银山摔了帽子,坐在大爷身边。
他拎着个毯子,给大爷盖上。
天气凉,陆金山受不得冷。
“他咋偷袭的你啊。”老太太知道李伯清,卢凉曾经不止一次的提过这人。
走过来,摸了摸陆银山的脑瓜门。
还是头一次,见他吃这么大亏。
这小子,从小打架就没输过,眼看要输了还往人眼睛里扬沙子呢。
“妈?了?个?巴?子,他说有地图,我过去搜,千防万防的,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狗 日 的,捆的结结实实,还敢咬我!老子没掰了他的门牙,是给卢凉面子!”他忿忿的夹了口菜,咬的稀碎。
“混小子。”老太太听他满嘴污言秽语,烦的很,就拉着付春深走了,留了哥俩在那话家常。
见老太太走了,陆银山放下筷子,他点了烟,蹲在地上,啪嗒啪嗒的抽了一口。
抽了一会儿,等火星子暗下去了,他才说道:“大哥,南方战事吃紧,我怕是快走了。”
“嗯,我知道。”陆金山咳了一声。秋风紧,他有些挨不住。
翻了一阵子,才从怀里掏了个小筒出来。
里面是一封信,和一缕头发。
“卢凉来信了,你看看。”他把信递给陆银山,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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