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点?该说是少还是多?我想想看,他应该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吧,对自己的命运,我不知道该不该用悲剧来形容他迄今为止的人生,我以前也那样,”语气忽然放柔了,“但我遇见了对我很好的人。”
[比如说阿宏,比如说那些朋友,也比如说老师。]
“是的,我猜他还没有遇到。”
“那你为什么不成为那个人?”太宰又有点讨厌老师的犀利了,他看得很清楚,而且为人坦荡,堂堂正正,“你心里想帮他。”老师说,“那你就应该那么做。”
太宰:“……”
他语气有点儿虚弱,像是装出来的:“那对我来说太难啦!”他说,“我活了这么久还没有担任过这种角色,什么拯救人啊,帮助人啊,跟我没有关系。”
“尤其是心灵上的拯救,你难道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老师。”他说,“我就算是教导学生,都只能以辛辣的言语鞭笞人,夸奖与宽慰,根本不可能的。”
电话另一头又说了什么。
“我想想,让我再想想吧。”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像是天边的远山。
“那么,过段时间再见,夏目老师。”
他挂断了电话。
太宰想起了他在《生而为人》中写的话,那本书是他的自白,原来想取名《人间失格》什么的,这才是他一生的写照,但谁知道明田优二竟然冠上了完全不同的名字,如果给他机会的话,一定要从空空如也的坟墓中跳出来,在成为好人的明田面前恶狠狠地抗议一番才行。
/孩子与成年人有什么区别?这很难界定,不过我啊,大概到死为止都是孩子吧,说到底成年人要肩负起成年人的职责,要引导孩子,教养孩子,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如果一定要长大的话,我希望自己能成为阿宏一样的人,可能吗,大概不?
我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引导其他人的资格呢?/
他能帮助那孩子吗?
他能教导那孩子吗?
他,有这个资格吗?
……
“家谱?”
社会学老师眯着眼睛,他点了一支水烟枪,这个时代的烟枪,被称为古董也不为过吧,更何况放烟叶的小钵外,还有拼凑而成的艳丽花纹,比北斋画的浪j-i,ng美。
“你不应该问我。”白发苍苍的老头j-i,ng神矍铄,但你看他的神色,看他脸上的每一道皱纹,依稀能见到年轻时fēng_liú倜傥浪荡子的影,他年轻时的嘴唇一定是红润的,头发丝丝缕缕,像过了水。
津岛修治说:“但父亲不会告诉我,不是吗?”他婉转地说,“行行好吧,知道家谱的大概也就只有您了,我会尽量小心点儿不让父亲发现,就算是发现了,您可是他的老师,他也没法做些什么。”他耸肩,又状似不经意道,“惠子她笨手笨脚的,却还入宅,如果是让阿重来校考,第一关都过不了吧,不过仔细看来,她确实有张美人的脸,与家中的某仆妇很像,但是那张菱形的嘴,还有红润的,仿佛被鲜花亲吻过的唇色,与老师您一模一样。”
“老师的太太是位美人吗?啊,听说是位高贵的女士,但是长相太过英气了,武家的女儿很多都这样,相较之下,惠子的五官太艳丽了。”
社会学的老师放下烟枪,他一点儿也不恐惧,只是摇摇头说:“你啊你啊。”他说,“汉字是博大j-i,ng深的,我很喜欢它们(文字)组成的词语、诗句,先前曾经看过四个字,叫做‘慧极必伤’,送给你应该是很恰当的。”
“你看,我刚才已经下定主意,就算你不说惠子的事情,我都会告诉你,这样的话,牌都白打了。”他不仅不生气,反而和颜悦色地教导津岛修治,“你要计划得更长远些,阳谋永远比y-in谋来得更好,我不相信以德服人那一套,但是威逼利诱终究是小伎俩。”他说,“尽量把这世界想得稍微好点,开阔一点,你很聪明,但是你太狭窄了。”
“不是说视野,我讲的是灵魂。”社会学老师问,“你能看见多少东西?你想看见多少东西?”
津岛修治不再摆出让人喜爱的孩童模样,他脸上一片漠然。
“什么都看不到。”他说。
“我也什么都不想看到。”
“不,你有想看到的事物。”老师狡黠地笑了,“现在你想知道一个人,想要查家谱,想要了解你们之间的联系。”
“这就是好奇。”
“去吧。”他说,“就在仓库里,那里有398个抽屉,从左往右三排三,再开层暗格,你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津岛修治梗着脖子,没有道谢,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人走远了,潇洒的老年人便换了个姿势,他半躺在地上,手肘支撑脸颊,另一只手端着烟枪,两根手指j-i,ng妙地伫在细长的,被镀上金箔的杆上。
烟雾缭绕,熏人的烟,像是香炉峰的紫烟,盘旋飘渺向上飞。
他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拍子,口中竟唱起《敦盛》。
“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般,一度得生者,岂有不灭乎——”
他似乎是高兴了,喟叹似的拖长音:“岂有不灭乎——”
身后,白光乍现。
刀刃,直切。
“咚——”
头颅,滚落在地。
……
[津岛修治、津岛修治、津岛修治……]
他展开卷轴,不住念叨自己的名字,原因不大清楚,就算是问自己也不知心底的焦躁从何而来,他是个很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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