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林总的车在向他们示意,小徐总想了想,仍咬牙往前开去,还是冲在第一个。
管老师提醒他:“林总说让我们跟在他后面!”
“我知道!”小徐总说,“可我不放心啊,我十八、九岁就被抓来养这小子了,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这些年算什么?!”
他握紧方向盘喊:“那是我儿子,我儿子!我管他是从谁的肠子里爬出来的,总之是我儿子!”
陈荏太理解他的心情,因为他一样,林雁行如果出事,他也不活了。
他这条命原本就是老天爷一时疏忽多给了的,什么时候收回去都行,这人寰混沌颠倒,他一点儿也不稀罕,他给林雁行y-in间作伴去。
雨太大了,车队仿佛在水底穿行,车灯在雨里拐着弯散着光,前方黑暗如幕如帘。
终于接近目的地,小徐总飞快地下了高速道口,根据管老师的指引,拐了个大弯往亭山开去。
亭山这片丘陵在丽城的版图内太偏僻了,加上有军事基地坐落,虽然风景不错,但还未完成大开发,山下只有零零散散的空置别墅区,路也修得狭窄。
小徐总再不敢开快,大雨加上山顶冲下的水,让山路几乎像条河流,可即使车速只有三四十码,车胎仍在山道上不住打滑。
管老师一颗心吊在嗓子口,不住地问:“林雁行是怎么上去的?”
陈荏忧心忡忡地说:“就是这么上去的。”
林雁行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考的驾照,一年来他又是艺考又是闭关复习,还没摸过几回方向盘,驾车攀登这山道真难为他了。也是老天保佑,他没把车开悬崖下面去,平安无事地爬到了半山腰。
可是他后来弃车了。
有车毕竟有个保护,没了车,他一个人冒着这样的倾盆大雨会跑哪儿去呢?
继续行驶约半小时,陈荏看到路旁站着个穿荧光雨衣的人,定睛一瞧是山区派出所的辅警,正举着一盏应急灯朝他们示意。
他和小徐总均是j-i,ng神一振,连忙放下车窗问话。
辅警指着前方喊:“你家小孩的车就停在那里!”
小徐总喊:“我知道!我家小孩人呢?”
辅警回答:“我们所长带着十几个人去找了,现在还没消息!”
小徐总早料到了,又大声问:“那个洞你们找过没?”
辅警问:“什么洞?”
林雁行和他妈可能会去山上野洞是陈荏刚推测出来的,当地警方还不知道。
小徐总解释,那辅警答道:“对,那儿是有个洞,因为洞里掉石头,砸死了一个造景的工人,所以封一年多了。我现在就向所长汇报,他会带人去找的!”说着举起了电台。
小徐总说:“那您联系,我们这就上山!”
辅警说:“我建议你们别上去,第一前面没有马路了,只有当地村委铺的石子路,颠簸不平很难走,第二前面还有一块塌方,不安全!”
小徐总当然不会听他的劝阻,转头吩咐:“穿雨衣,我们步行。”
管老师忙不迭地钻进雨披,还没整理好,陈荏和小徐总已经一人抓了一把防水强光手电下了车,辅警在他们身后提醒:“小心头顶落石!”
小徐总于是回转,在车后备箱里拿了一顶安全帽扣在陈荏脑袋上,这才往山深处走去。
管老师追上来,说:“咱们至少还得步行四十分钟。”
陈荏问:“这么远?”
管老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你不记得了?你高一那年咱们来过这儿,再往前去有一片占地十几亩的桔园,某某老师就是因为摘桔子才摔断腿的。”
陈荏对于地形地貌没有他那样好的记性,只“哦”了一声。
小徐总说:“管老师你认识就好,赶紧带路吧!”
管老师从胳膊底下掏出伞遮在二人头上,可那俩谁都不要,冒着大雨往前冲。
小徐总和陈荏都出身底层,从小吃苦,根本不在乎淋这场雨,管老师可是秀才少爷啊,很快体力不支,扶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还摔了几跤。
陈荏也滑跤,但像是没感觉,爬起来继续走。
小徐总大声问:“陈荏你还行吗?”
他也大声答:“行!!”
他为了高考,一年多来每天坚持跑步三公里,所以并不弱。
小徐总拍他肩膀:“好样的!等找到了林雁行,上家里去喝姜汤,我让李阿姨煮姜丝可乐,比姜汤还暖!”
陈荏说:“那不行,找到了林雁行,我得先揍他!”
小徐总强笑,居然拉着他跑步前进,这下管老师更追不上了,瓢泼大雨里也听不清那人喊什么。
小徐总边跑边说:“我问清楚路了,就不带管老师了,救援大部队就在后面,把他留下来反倒安全!”
陈荏说:“是!”
小徐总帮他打开安全帽上的头灯:“这回耽误你复习了,要是影响了你高考,我罪无可赦!”
陈荏说:“你没错!错的是方明明!”
小徐总吐出嘴里一口雨水:“方明明该死,我也该死!我真后悔把你带出来,林雁行知道了非当场发疯不可!”
话音未落一块小石头就砸在了前方两三米处,沿着山道滚落,雨这么大,山都被冲酥了。
陈荏吓了一跳,当即脱下安全帽递给小徐总,后者断然拒绝:“你戴着!我又不参加高考,脑袋上就算砸一洞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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