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周曜的话,陈荏愿意的,可惜谁也没能先迈出那一步。
几天之后他接到律师来电,说周曜生前进行过一次财产公证,现在充当遗嘱用了,他被写在那份文件里,周曜要把光房产就价值上亿元的夜店留给他。
他没收,没那胆也不忍心,他就收拾了周曜几件衣服走了,他自己下葬的时候,那几件衣服估计都被一块儿火化了。
……其实挺好的,他俩合伙人嘛,要死也是前后脚死,老话讲叫肝胆相照。
如今时光倒流,周曜又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看他,他心中的复杂与翻腾真不足与外人道。
他坐在嘈杂的客厅里,却好像身在别处,神色那么恍惚,回答师奶奶的提问那么敷衍,因为他得先想明白该怎么面对周曜,这太难了。
他决定先回避。
终于逮到一个空,他凑到管老师身边说:“我想走。”
管老师不同意:“你走哪儿去?学校大门锁了,你又回不去家。要是嫌吵的话你去我房间呆会儿,我不让人进去,就说你正刷题呢。”
陈荏说:“可这是你们一家子过年,我一个外人掺和着不太好吧?”
“胡说什么呢?”管老师皱眉,“原本说好咱师徒俩一起过年的,他们才是来瞎掺和!你不许走,一会儿我把他们全赶到酒店去。唉,话说这伙老太太都闹成这样了,邻居也不来管管,物业也不作为,全他妈聋的!”
陈荏问:“要不先报个警?”
管老师小声嘀咕:“把我妈和大姨她们抓走还行,周曜就算了吧,他也没犯啥大错。”
那边的周曜说话了:“表舅,你和你学生说什么呢?”
管老师于是埋怨:“哼,能说什么?孩子都被你们吓坏了,要走呐!”
师奶奶听到了,连忙阻止:“哎鸭~,宝宝不要走鸭~,留下来一起吃个早早的年夜饭鸭~!”
陈荏更吓坏了:什么东西?聊天不够,还得当三陪?
“曜曜鸭~,你餐厅选好了没有鸭~?”大姨奶奶问。
周曜说:“婆婆,简单点就在碧玺吃好不好?”
碧玺是丽城最贵的中餐厅之一,在那个年头就要价两千一位,陈荏早年离开丽城并没有去过,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林雁行说过。
他摇手拒绝:“我……我就不去了吧。”
姨奶奶说:“不可以,不可以~,曜曜都定好了是不是鸭~?”
周曜笑:“是,刚才定的,特地加上了一位。”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看着陈荏。
陈荏缩了缩肩膀还想拒绝,忽然见管老师求助地望向自己,他这才记起如果有谁比自己更不擅长应付这场面,那就是管清华。
管清华凑到他耳边说:“帮帮忙一起去,我今年还是没女朋友。如果你不去,餐桌上所有矛头都要指向我了,你听说过有人因为催婚上吊的吗?那就是师父我了。”
“……”陈荏向他送去共患难的一瞥。
管老师会意:“从明天开始你可以每天少做五道大题。”
陈荏说:“十道。”
“好,十道就十道。”管老师做了巨大让步。
一行人吵吵嚷嚷赶到碧玺,再叽叽喳喳落座,餐厅奢华铺张,大红酸枝色为主,金玉点缀,那一人两千的菜金里估计得有一千五献给这装修。
陈荏见身边空了个位置,正打算喊管老师,结果被周曜毫不犹豫坐下。
“这餐厅简陋了些,”周曜客套地笑,“只能随便吃点儿,想吃什么跟我说,我给你点。”
陈荏垂下头:“我随便。”
周曜好奇地问:“我表舅教你多久了?”
“一年半。”
“那他怎么不告诉我呀!”周曜没大没小地乱拍管老师的背。
他和管老师只相差三四岁,名份上是舅舅和外甥,实际上是当兄弟处的。
管老师白了他一眼:“告诉你干嘛?”
周曜嘿嘿笑了两声,没解释。管老师不明白,可陈荏懂,周曜看上他了。
……孽缘啊。
用餐期间,师奶奶们果不其然集火在管老师身上,问他这一年来到底干了啥,为什么还不交女朋友?
管老师便把陈荏抛出来顶雷,表示为了这个学生弹尽竭虑,没有时间解决个人问题。
他着实不要脸,把陈荏说的像个s_ao狐狸,还详细描述陈荏是怎么,ao心死了哟,一点都不能放松,一天不盯牢他就不做题,少盯一眼他也不做题!考进全班前十名本是分内之事,他却跟我要奖励,你们说说哪有学生向补课老师要钱的?我给了一百他还嫌少,非要二百,我说给你二百五,他说二百五不吉利要三百……”
陈荏根本没问他要过钱,一二百零花钱都是他主动给的,此时为了恩师不上吊只好认了,脸胀得通红。
周曜在身边放声大笑,那模样和陈荏记忆中的重合,让他好一阵恍惚。
周曜是张狂的。
陈荏手背上挨的那一下就是因为周曜有次在店里喝多了,与人起了争执,对方抓起酒瓶想给他开个瓢。
陈荏冲上去替他挡了,手都差点儿被扎穿。周曜扶着他,撕心裂肺地喊救护车,明明已经喝得烂醉,却硬要抱他去医院。
周曜的小情儿拦着不让,说你讲好今晚陪我的,怎么说话不算话。
喜欢你罩我吧请大家收藏:(m.biquwen.cc),笔趣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