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烈酒,又趁着醉意出了汗,难免有些口干舌燥。
宁越之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露出极浅的宠溺的笑意,“坐着休息,我给你烹茶。”
“嗯。”
他起身端坐在一侧的茶桌旁,平静地从纳灵袋中拿出一系列的茶具、茶粉。祝寻瞧见他这如流水般从容的模样,轻笑一声,心里忽地甜滋滋——对方一个早就辟谷不食、不喝的人,会在纳灵袋中准备这些东西,十有八/九是为了他。
“我记得我以前是向来不喜欢喝茶的。”祝寻盯着他,随口一提,“可重生后好像很喜欢茶水的味道。”
“千年前,你戒了酒,所以改口喝茶。”
祝寻乍一听这事,有些惊奇地挑眉,“是吗?为什么?”
宁越之手中的动作微停,抬眼对上恋人好奇的双眸。他静默了一瞬,终是开口提起话题,“你先说你的故事,我再告诉你这事。”
“也行。”
……
辰和二十七年,秋。
祝寻坐在一节石阶上,端着一罐烈酒喝着,还时不时地朝不远处的玉器铺张望上几眼。路上行人来来回回,自顾自地热闹,谁都没将戴着草帽的祝寻看在眼里。
“怎么进去那么久?”
祝寻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踢了踢地面上的小石子。那间玉器铺看似是普通的商铺,可实际上,是宁家设在云端城的一处信息驿口。
自从离开南林后,两人便一路向北上而去。如此,已经过去了十日。那日的‘诡气灭口’命案一出,各大家族自然就将这笔账算在了祝寻的头上。
祝寻自然是冤枉的,可又无奈没有证据,只能暂时躲起来做人。
宁越之这回瞒着宁掌门私自外出,又铁了心陪着他游荡到现在还没回宗山,说来也算是‘逾规’了。如今,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山林出来入了城,宁越之自然是要找机会往自家的信息驿口了解情况。
祝寻伸手拉低了自己的草帽,眼中闪过一丝自责。
宁越之虽然不说,可他知道对方内心的煎熬断然不比他少。
堂堂一代少掌门,又是天之骄子,如今却要陪着他东躲西藏。更何况家门荣辱重担,岂是他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宁越之不忍让宁氏失望,可也不忍让祝寻独自面对流言纷争。
祝寻起初只沉浸在‘心意有人回应,逃难有人陪伴’的喜悦中,如今静下心来一向,却又是格外心疼宁越之。
“找个时间让他回宗山好了,大不了我在山脚下多躲一段时间等他?”祝寻心里想道。
忽然间,身侧的巷子内传来一声轻缓悠扬的音律。祝寻被吸引了兴趣,侧头朝巷内探去。原来是一个买器乐的小铺子,此刻正开张,想要凭着音律来吸引客人。
——如果方便,给我带一只瓷埙回来。
祝寻想起好友的嘱托,又觉着宁越之一时半会儿无法撤离,干脆起身迈入店铺。掌柜迎了上来,对这位遮面的客官稍微打量。虽然是遮脸又粗布的,可这浑身的气派却骗不了人。
“客官,你需要点什么?”掌柜热络。
祝寻见店内无人,见掌柜一脸生意人的j-i,ng明,没带半点修行者的观觉,稍放宽心。他扬起头,露出清朗笑意来,“有瓷埙吗?”
掌柜看见他俊逸的容貌,眸色一怔,立刻应答,“有的!客官,你这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祖上最通的就是埙器!你随我来!”
祝寻跟着他进去,用心挑选了一音律上佳的黑玉瓷埙,妥当包裹收进自己的纳灵袋,这才出了门。
哪知他的脚步还没跨出巷子口,一行身穿暗红装的修士就举剑将巷子堵了个水泄不通。
祝寻眼神一紧,忽然明白过来。他侧过身看去,原本还算得上热络的掌柜早已变了一副神色。他站在铺前的石阶上,正义凛然道,“祝寻!看你还往哪里逃?”
“逃?我为何要逃?”祝寻自知暴露,干脆摘下这碍目的草帽,勾唇笑问,“看你们的装束……是迟家的修士?”
“没错!祝寻,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早在你进铺子的第一时间将你认了出来!”
“认出来又能如何?要我夸你吗?”祝寻神色坦然,完全不怕他的言语,“我只是进店买个东西,你何必兴师动众来拦我?”
“为什么拦你!亏你厚脸皮还说得出来!”其中一修士吼道,“你祝寻在荒山坟丧心病狂,闹得人尽皆知!自从你出现出现后,先是南林、再是禹城、崧山、雾城,前后七八个地界都出现了诡气害人的命案,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祝寻听见这事,惊讶之余更是好笑,“我说,你们迟家定人罪行的时候,能不能动动脑子?”
“祝寻!休得放肆!”
“说你们不动脑子就是放肆了?那你们无缘无故泼我脏水、持剑以多欺少,又算什么?”祝寻想着宁越之就在近处,倒也不发怵,“那我反问你们,迟家向来只敢在自家的地界做做大头,据说荒山坟剿匪请你们出来,你们也不敢出来。我祝寻就算真的杀了修士,又关你们迟家什么事?”
“其次,你们指责我以诡气害人?你们报的那几个地界方位,简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祝寻又有何本事日行千里?日日害人?”
众修士被他问住了,一时没人敢接话。
祝寻料定他们的反应,嗤笑一声。
那名‘掌柜’不愿输了气势,撑红了脸面说道,“除了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家伙,还有谁用诡道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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