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旭凤单膝跪到了润玉脚边上,将手搭上润玉撑在床上的那只手,见润玉没有反对也没有抽手,心下大定,一鼓作气地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润玉,我知道这次母神做得太过火,但……你可否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了她?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我愿意代替她补偿你,你若心怀不满,也冲着我来便是,我绝无怨言。”
旭凤这些话说得真心诚意,毫无半点搪塞敷衍。他心知母神这一次做得实在过分,可那毕竟事关叛贼逆党,连父帝都是点头应允了刑罚的。只是无论如何,也不该让润玉真的生受了这三万雷刑。况他还痛失了生母,两相交加之下,身心俱损,变成现下的样子也情有可原。
但一边是他爱人,一边是他生母,他也是左右为难。上次他与荼姚大吵一架,已自觉说重了话,这一次又是因为逆党之事,更无法与她辩驳什么,只能来安抚润玉,希望他能挺过这一关。哪怕是要自己吃苦补偿,他也认了。
然而润玉听后,却慢慢地转过眼,看向了他,用仿佛不认识他那般的眼神看了他许久,然后又慢慢地,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补……偿?”润玉一字一顿。
“……那如果我说,我要她为我娘亲偿命……你也甘愿?”
看着旭凤脸色骤变,润玉收起笑容,眼底冷得骇人:“你都没有做好以命相抵的觉悟,何敢大放厥词?”
旭凤放在他手上的那只手都有些发抖,却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别的什么:“润玉,你……”
“觉得我无理取闹,是不是?”润玉低声道,凑近了他一点,肩上的发丝滑下来,触在了旭凤脸上,“到底是……未曾痛在你身上。”
“润玉!”旭凤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般霍然起身,“你在说什么!难道你是觉得你如此伤痛,我能无动于衷吗!”
润玉闻言,嘴角动了动,扯出个古怪的笑容。
“如果你知我心痛……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叫我原谅她这种话。”
——甚至不是“不要复仇”,而是“原谅”。
杀母之仇,灭族之恨……若是连这都能原谅,这四海八荒九天十地间,还有没有什么事是他润玉容不得的?
是什么给了旭凤如此的错觉,让他觉得他,是这样完全的圣人?
旭凤手指张合,终于还是握做了拳,强压着因委屈而平生的一股怒气:“润玉,人死不能复生,你何不惜取眼前人?况且你生母她……”
“况且如何?你想说娘亲她……如何?”
润玉淡淡然看着他,问出这一句,便让旭凤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说接下来的话了。
见旭凤缄默不语,润玉便继续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娘亲她确有谋反之心,我无可辩驳,但她终究没有谋反之行,也是事实。我已然规劝她收手,她那天会愿意见我便已是有放下仇怨之意了……至少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天后亲自动私刑杀她的地步。”
旭凤想起燎原君确曾说润玉生母是天后私下洞庭湖亲手杀死的,无言地抿紧了嘴唇。
“是了,娘亲她当初害你涅槃失败跌落天界……”润玉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那……我这三万道雷刑够不够还你?若是你嫌不够,不妨再添一些?”
旭凤想说自己没有向润玉讨还此事的意思,却看到润玉的眼神变了。
自旭凤踏入璇玑宫开始,润玉的神色一直都是淡漠的,嘲讽的。然而此刻,他第一次改变了神色,让旭凤看清了他的痛苦。
润玉再度开口时,声音已然带上了不自觉的颤抖:“伤害你的我都能还,你要我的命我也愿意还……那我母亲的性命呢?”
“我的外祖,舅舅……我笠泽千万无辜水族的性命……谁来还我?”
看着旭凤怔愣的模样,润玉咬紧了牙关,那是对于无知者的极度无奈与愤怒。
“说到底,旭凤……你究竟知不知道娘亲是为何,会憎恨天界到意图谋反?”
润玉看着旭凤满目迷茫,嗤笑一声,不想再与他浪费任何口舌,半瞌着眼下了逐客令:“言尽于此,请回吧。”
说完,他又想起了什么,像是补充似的,他慢慢地,真心诚意地跟上了一句。
“润玉重孝在身,怕是将有很长一段时日……都奉陪不了火神殿下的雅兴了。火神若有需要,还请另寻他处。”
这一句,才算诛心。润玉知道,但他还是说了。
……或者说,正因为知道,所以他才说了。
旭凤慢慢地睁大了眼睛,似是不认识润玉那般,呆愣地看了他好久。
半晌,他才好不容易出了声,嗓子却哑透了。
“润玉……我……我其实,还没有那么下作……”
说完这一句,他失魂落魄,摇晃着转过身,向璇玑宫门走去,未走几步,却听身后润玉又开了口。
“我差点忘了,还有这个,火神殿下也一并拿回去吧。”
旭凤刚一回身,便看见润玉将一物掷过来,被他接在怀里。
待旭凤看清手中之物时,瞳孔慢慢地紧缩了起来。
那是一片龙鳞,普通的,带着干涸血迹的贝壳状龙鳞,却因上面印着的纹章而不再普通。
凤凰印。是他曾亲手为他打上的,证明润玉此身所属的印记。
最初这个印记不过是他用来戏弄润玉的,可在二人表明心迹之后,他将那印加固过,又封了自己的一份灵力在其中,为的就是润玉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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