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两个人, 都没有发现他。
他怔了许久, 才缓慢地、无声地滑向一侧, 身体贴在墙壁上。
房中的人说话了, 先开口的是沈用晦, 他的声音依旧如寒潭一般沉静,显得如此不合时宜,“你好,还认识我吗?”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灵芝从床上坐起来, 半晌,艰涩地说:“小卓……沈卓?你都长这么大了……”
“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过我了,你是谁?”沈用晦轻轻地说,“米戴阿姨吗?或者是,黛弥尔上尉?”
灵芝声音一变,“你怎么知道黛弥尔这个名字?”
沈用晦也有些意外,“你没有身为灵芝时的记忆?”
女人顿了顿,疲惫地说, “记忆需要时间融合。不过,醒来后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你,很令人意外。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不少事了?”
“恰恰相反,我觉得我一无所知。”沈用晦话音转冷,甚至强调了一遍,“……一无所知。”
房门外,严昭著因在黑暗中的轮廓微动了一下。一无所知的人,何尝只有沈卓一个?
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所有人都不知该如何继续谈话。很显然,灵芝需要一个解释,沈用晦更需要一个解释。
而最需要解释的那个人,此刻正站在门外,心神终于彻底冷静下来。
灵芝的j-i,ng神力刚刚“醒来”,虽然疲惫,却保持着前所未有的警惕状态。沈用晦意识到,在确认自己绝对可信之前,这个女人不会透露一星半点他想知道的事。
于是他主动说道:“二十多个地球年之前,一艘蜃西勘探船在疑似蚩尤大帝陵墓的星球上遇难,派出的救援队同样全军覆没,只有一位黛弥尔上尉活到最后,幸运地遇上了空间冲动,并被卷到地球上来。”
灵芝瞳孔一缩,她猜到沈用晦可能知道一些事,却没想到他知道得这么详细。
地球上唯一能知晓这些事的人,只有被她留下j-i,ng神力种子的严昭著。她脱口而出:“你认识平安!?”
沈用晦没有回答,继续道:“上尉女士无法离开地球,便像普通人一样在这里嫁人生子。但孩子刚刚出生,她就不知所踪。这个有一半外星血统的婴儿被第三者丢弃在美国街头,又被一个名叫灵芝的黑街拳手收养。当他长到七岁时,毫无预兆的噩梦突然袭击了他的人生,他被迫在梦中与丧尸搏斗、与小人勾心斗角、想方设法地在末世活下去……于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慢慢变得y-in狠无情,满身戾气,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
“十多年后,梦境竟然变为现实,丧尸危机在地球爆发。男孩得到母亲留下的只言片语,以为她是提前洞悉了末世的到来,不得不抛下他离开地球。他利用母亲留下的遗产,在混乱的世道中闯荡,直到现在……”
“现在,怎么样了?”女人还没有恢复灵芝的记忆,她绞紧了床单,双手指关节捏得泛白。
沈用晦扫了她一言,露出了今晚以来的第一个笑,“现在,他是首都基地总长,统辖整个华北的人类安全区,刚刚带领治下幸存者完成了丧尸清剿的壮举,正在准备另一场蓄势待发的大战。”
灵芝听得心里七上八下,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可是,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沈用晦慢慢向前靠了几步,“哒哒”的脚步声就像踩在严昭著心里,“这男孩突然发现,他的母亲并没有那么简单……”
“上尉……我还是叫你灵芝吧。”他说,“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沉默了片刻,说:“为什么来找我的人是你,我儿子呢?你们是朋友?敌人?”
沈用晦说:“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但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至于我来找你……是为我自己,与他无关,他不知道灵芝的身份。”
“为你自己?”她诧异地看着他。
“我不能为自己吗?”沈用晦说,“难道我不是你故事中的当事人吗?毕竟,我从年少的时候就一直不懂,一直一直想弄个明白,到底为什么,我会,或者说,我必须、有一个那样的童年。”
被父亲当作反社会人格看待,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治病”,被施以各种各样的“应激性疗法”,被培养出无法反抗的“潜意识”……不能做坏事,不能有愧于心,不能爱一个人……
即使已经被严昭著治好的今天,他依旧常常在想,父亲真的是一个正常人吗?一个正常的父亲,哪怕再讨厌自己的孩子,又怎么可能对孩子作出这样的事?
“我……”灵芝说,“我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你。”
“你无需信任我。”沈用晦顿了顿,“你欠我的。”
房中传来一声轻响,灵芝似乎被这话打击到了。
门外的严昭著却没什么反应,他冷静得很,甚至翘起唇角笑了一下。
他分出一丝j-i,ng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到灵芝身边,轻轻戳了她一下。
灵芝心中大骇,下意识反击,想要困住这个“不速之客”,却困惑地发现,这一丝j-i,ng神力细丝中,充满了熟悉亲近的感觉。
她面色骤变,门外有人,而那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严昭著传递了一个安抚的信号,她强按着心情抬起头来。沈用晦坐在对面,面色沉凝,她知道他并没有发现门外的异样,这人不知用什么方法将她提前唤醒,消耗了大量的j-i,ng神力。
“好。”她吐了口气,“我可以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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