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汀栖没搭她的腔,下楼出门时顺便偏头扫了眼走廊,“你赶紧起,你姐都开始营业了。”
她说完就挂了电话,随即一按衣摆,弯腰上了早就等在门口的车。
车是普通的车,但被余棠总结为嬷嬷的助理给她找的司机竟然是段老爷子最惯常用的司机,段汀栖不动声色地撩拨了几下手机后,靠在椅背上扫了他好几眼。
司机有些年纪了,平时一家人都在段家的老宅子住着,照顾内外,相当于管家,这些年也很少开车了,这会儿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的路温声说:“小段总别看我了,你平时有什么特殊的事情老爷子都是知道的。”
段汀栖:“……”
这么多年了,她当然也知道那个老头子一天都爱注意着她的动静,但知道归知道,说出来是几个意思。
司机通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布满褶皱细纹的眼睛竟然笑了,“但老爷子不是为了干涉你,小时候是为了护你安全,后面儿是怕你平时遇到点儿什么事,自己却逞强着不说——毕竟家里就你一个了。”
段汀栖把手机装回兜里,手指拢了下衣襟,瞧了瞧他没说话。
“当然,现在不是一个了。”郑波一打方向盘,“你的事儿,我倒是听老爷子说了好几次了,但一次都没见着人。这有小半年了吧,不光没见着你把人领回过老宅,还连口喜酒都没喝上。”
“好几次?”段汀栖一眨不眨地望着他:“老头平时还跟您聊这个呢?”
“怎么会不聊,到了老爷子这个年纪,平时都把孩子挂在嘴边,你爷爷也是普通人,自然不例外。”郑波在分叉路口稳稳拐了个弯:“而且你爷爷在老宅住了那么多年,为什么老了还要搬出来,折腾到这边重新置了一处房子,不就是为了平时离你能更近一点,哪怕你自己还买了套小房子,其实也没住一块。”
段汀栖一时没搭话,歪头靠着椅背安静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什么。
“平时让你接触公司的事情,也不是逼你继承家业什么的,老爷子是想找机会跟你多相处,你爸妈走得早,家里人少,这么多年一直不怎么热闹,他是觉着平时跟你说不到一块儿去,所以用了这个办法。其实公司的事情,他自己一直也还是承担了大半的。”
郑波往后看了一眼后,圆融地给这话题结了个尾:“当然,你现在带人回家,就是家里以后最大的事了,这事要办礼才象征着给身份,一定要上心一点,我们家也不是给不起这个礼,光是老宅院子里埋了多少年的那些酒,都等着机会喝呢。”
“郑伯,你们想喝酒就随便挖吧,海棠雪留一坛就行了。”段汀栖听他说完后,竟然低头玩儿了玩儿衣角,“我还早着呢,她……”她压根还没看上我。
郑波对个中内情其实也了解那么一点,兀自回想了一下叶巍当年老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后,没说话了。
二十分钟后,段汀栖撑着伞下了车,郑波还有事,也没进小区,开车离开了,就好像是顺路送了她一段儿。
屋里开足了暖气,实在春意融融的,连桌角的一盆水仙花也比平时要早开了一个多月,朝外拼命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气。
段老爷子正抱着安琪拉在沙发上看电视,林姨则是拿了块抹布,边活动腿脚边顺手在边上擦灰,她平时贴心惯了,早上一直任由段汀栖和余棠想睡多久睡多久,也不特意催她们起来吃早饭,所以这会儿看到段汀栖从外面走进来时非常致幻:“咦……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这一大早的又去哪儿了?余棠呢?”
“六点多起来的,出去吃了个早餐。”段汀栖脱了外套,解下围巾,忽然瞧了目不转睛的段老爷子一眼,才回林姨话:“余棠上班去了,一会儿要出一个不长不短的差,我们商量了一下,我陪她一块儿去,顺便玩儿几天。”
林姨停了擦灰的动作,拿着抹布走过来:“余棠那个单位……这几天连续降温呢,怎么还要出差。”
段汀栖面不改色地兜瞎话:“余棠这些年都在国外,一直没怎么见过雪,我想路过白麋山的时候,刚好带她进去玩儿几天。”
林姨一听这话果然风向转变一百八:“这样啊,顺便到处转转倒是挺好的,趁年轻就是应该多走走,老了就走不动了……那你们多收拾些东西带着,多玩几天,要不要我帮着收拾啊?”
“……不了,不带多少东西,有缺的再随时买。”段汀栖对林姨这种但凡听到她们能增进感情,就迸发出无比热情的行为到现在还非常迷,没敢再多说多作,引发周边效应,而是给自己倒了杯白茶喝,顺便瞧着段老爷子。
段老爷子果然挂着跟平时一模一样的表情,好像对段汀栖的兜瞎话一无所知,也对她的‘出差’没什么话要表达,安静坐在那儿贡献了一场超高的演技。
段汀栖不知道怎么着,心里忽然笑了好一会儿。
这臭老头一天装模作样,林姨和身边人却都抢着给他底儿都露完了。
而他平时这些事都能有一装二地兜着,却对余棠表现出了显而易见的疼爱,可见是真的喜欢她——段汀栖靠着沙发背琢磨了一会儿,又给自己添了一杯茶。
她喝完茶后,上楼意思意思地收拾了一些东西,下楼的时候,忽然剥了个橘子给段老爷子放到了手心。临出门前又脚下自顾地打了个弯儿,拐回来把那盆刚开的水仙花顺手抱走了。
香喷喷的,估计余棠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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