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醉半醒之间,这中年汉子想起自己那个曾经在家唯唯诺诺、嫁出去之后却完全蜕变了一个人的养子,心里闪过一丝懊悔:要是能好好待那个孩子,如今他们家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家中,小妇人刚好把一个坛子摔碎在地上,指着眼前醉醺醺的男人怒骂道:“你这个死变态,还想带小倌倌回来?我告诉你,你做梦!”
那男人一脸麻子,醉眼朦胧,打出一个臭气熏天的酒嗝,伸手摸向了旁边的另一坛酒,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语。
那妇人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有心直接摔门离去,又想到自己如今根本没有其他去处,不由得恨恨地踢了地上的男人一脚,转身去了别的屋。
——本来自己应该可以风风光光嫁到好人家去,摆脱家中兄弟的压迫,当家做主,过上富足的好日子的!
——都是因为刚才那个混蛋,毁了自己的清白,让自己只能下嫁给他,害得自己如今只能在这种看不到希望的灰暗日子中磋磨!都是他的错!
小妇人背靠着门,听着大街上隐隐传来的孩童笑声,眼泪不争气地簌簌而下。
…
有人这个年过得不好,也有人过得特别幸福,甚至还想更进一步。
除夕当晚,纪明武和严墨戟把饭桌摆到了堂屋,点上了火炉,整间屋子都被烤得暖烘烘的。
严墨戟和纪明武一起下厨,做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还准备了什锦食的果酒,两个人一面听着外头的鞭炮声,一面吃着美味的菜肴,时不时对视一眼,都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温情和满足。
一个温馨的小家,一个相爱的男人,严墨戟前世最梦寐以求的生活,竟然在这个世界如此轻易的就达成了。
除了……
严墨戟热情地挟起爆炒羊r_ou_,放到纪明武碗里:“武哥,庆祝新年,多吃r_ou_。”
纪明武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吃了。
“武哥,身体健康,多喝酒。”
“武哥,吉祥如意,多吃r_ou_。”
一整盘j-i,ng心烹炒过的羊r_ou_,几乎全都被严墨戟送进了纪明武的碗里。
纪明武神色纹丝不动,严墨戟给他就吃,看得严墨戟喜上眉梢。
——等会再灌武哥点酒,羊r_ou_滋y-in壮阳、又有酒j-i,ng相助,他就不信今晚还成不了!
果酒虽然不容易醉,但是严墨戟偷偷给纪明武的果酒里加了度数比较高的白酒。本来他还有些惴惴不安,生怕纪明武尝出来不对,没想到纪明武一杯接一杯,好像喝白开水一般,脸都没有红一下。
反倒是劝酒的严墨戟,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暗喜到后来的震惊再到最后的麻木。
——他家武哥酒量到底多大?
最后,劝酒的严墨戟自己先醉倒了,醉眼朦胧中,斜斜靠在纪明武的肩膀上,说话时嘴里还带着一股酒气:“武哥……你、不会醉……的吗?”
纪明武侧头看了严墨戟一眼,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丝笑意。
——如果不用内功的话,这么多掺了白酒的果酒,他还真不一定撑得住。
纪明武没有说话,慢慢平复下运转的内功,看严墨戟已经有些快要睡着的样子,想着堂屋这里虽然生着火炉,到底还是不如被窝暖和,轻轻皱了一下眉,伸手轻轻拍了拍严墨戟肩膀:“你……”
孰料到严墨戟被他一拍,顺势滚了下去,一头撞在他的大腿上,正好磕到鼻子,嘴里含糊地呼痛:“疼……”
纪明武有些无奈地把严墨戟翻过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瞧了瞧严墨戟的鼻梁,指尖微微蓄起内力,伸手轻轻帮他揉了揉:“还疼吗?”
严墨戟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看清楚眼前的人之后,傻呵呵地笑了一声:“不疼了,好舒服。”
纪明武看他醉得人事不知的样子,有些无奈,又觉得有些温馨。
揉了一会,傻乐着的严墨戟忽然不开心了,开了口,声音还带着一丝委屈:“武哥……你都不叫我名字……”
纪明武怔了一下。
“老是你呀你呀的……”严墨戟不满地嘟囔,侧了个身,把脸埋在纪明武的衣襟里,遮住眼前的光,声音愈来愈小,“我又不是没名字……而且每次都是我找你说话,你都不主动跟我说……”
——好像确实是这样……
因为性子一贯不喜多言,又怕说多暴露,纪明武平日里沉默时多、出言时少,家里几乎都是眼前这个醉醺醺的人主动跟他讲话。
——而极少数需要主动开口的时候,自己也是直接开口喊“你”,没有叫过他的名字。
——没想到,这居然让他如此在意吗?还硬憋在心里不说,一定要喝醉了才会吐露……
纪明武看着他好像一只小狗一样在自己腿上翻身,心里泛起一丝柔情和歉意,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严墨戟的头发,低下头轻声道:“抱歉,是我不对。那我以后叫你‘阿戟’,好不好?”
“嗯……”
“阿戟?”
“嗯……”
“阿戟。”
“……”
除夕的深夜,面前是席卷剩下的残羹剩酒,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不远处静静燃烧的炭炉中橙黄色的火焰轻轻跳动着,散发着热烘烘的暖意。
窗外隐隐能够传来鞭炮的响声,腿上枕着已经陷入浅浅睡眠中的严墨戟。
恍惚之间,纪明武感觉自己似乎从出生时就在这个小院里,从未出去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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