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几个活口!”高靖廷下完令,跃过喷灼的火苗,目光一扫,但见偌大的露天粮栈处处皆是火,只有东南边尚有一角未曾燃着,可是火苗乱s,he,随时也有燃烧的危险。
“他妈的柔然j,i,an细!”高靖廷恨得咬牙切齿,是他过于大意,以为柔然大败,暂时必定不敢出击,加之军中变故不断,竟让柔然j,i,an细轻易混入边城,烧了粮栈。
春粮一烧,整个边关三十万大军无粮可食,非溃乱不可。
念及于此,冷汗如浆,眼前一黑,险些栽倒。
随后赶来的亲兵及时扶住了他:“大将军,这里太危险,不可久留,快走。”
大垛的粮堆底部被烧空,一个个轰然倒塌,ji-an起无数火块,四散喷s,he,极为惊人。
亲兵们见势不妙,架起高靖廷便跑。才奔到粮栈边,身旁又一个粮堆崩塌下来,卷起的热浪铺天盖地,将附近的人全掀翻在地。
炽热的灰烬如雨般喷落在众人身上,灼烫无比,痛叫声一片。
高靖廷从烟尘灰土中爬出来,呛得大咳,心口火烧一样的疼。现在形势危急,万不能倒下,勉强运力,压住了腹中翻滚的气血。
刚刚站起身,一抬头,忽见一道熟悉的敏捷身影正向这边疾奔,吓得心胆欲裂,忘了周身伤痛,飞步便去阻拦。
罗文琪东张西望,神色焦急之极,一步步正往火海里走,似在寻人。
“你来干什么?送死吗?”怒吼声中,高靖廷横身冲到,一把抓住罗文琪的手,急得差点吐血。
罗文琪猛回头看见高靖廷,又急又怒,跳起身来大吼:“你身为大将军,竟然孤身犯险,万一出事怎么得了?你到底有没有为大局着想过?”
向来温和的罗文琪居然也会吼人?高靖廷一时反应不过来,看着那惊怒的面容发呆。
亲兵们回过神来,全吓得半死,一拥齐上,将两人飞速拖离险地。要是骠骑大将军和龙骧将军同时出了事,他们几百号人都不够砍头的。
高靖廷喘息未定,目光一瞥东南角,丢下一句“跟我来!”,拔足便奔了过去。
因为春天多刮东南风,火头全飘向西北去了,东南角尚有未曾燃起的大堆粮草。虽然有士卒在拼命搬运,可火头越来越近,眼看也要跟着起火。
“先保住这批粮草!”耳边响起罗文琪斩钉截铁的声音。
原来他和自己想到一起了,看来他们还真的是心意相通……
可是如何阻住快要逼近的火势?
两人同时盯住了士卒们手中的水桶。
边城水源稀少,平时仅够饮用,此时用来救火就远远不够了,尽管努力扑救,也挡不住火势蔓延。
“舍卒保车!”两人又同时脱口而出。
一怔之下,目光相对,彼此都从对方眸中看到了那种无法言述的默契。
高靖廷剑眉一轩,喝道:“众将士听令,其他地方放弃扑救,集中水源,将东南角最靠近火势的粮堆全部泼上水,阻断火头。调集边城所有人手,抢运粮草!”
如此一调度,混乱的火场顿时变得秩序井然,泼水的,运粮的,各司其职,搬运的速度也快了几倍。
随着齐整的脚步声奔近,庄严和柳星率领飞羽军赶到,习惯性地抢到罗文琪面前,一想不对,又转向了高靖廷。
“发什么愣,全部给我抢粮去!”高靖廷大吼,吓得庄严和柳星不及开口,便冲向了粮堆。
罗文琪拔步正欲追去,高靖廷劈手拦住,“你干什么?”
“我现在是飞羽军一名普通士卒,自该随军行动抢粮。”
“你存心引我着急是不是?”高靖廷怒目而视,“给我老实站在这儿,这是军令!”
此时露天粮栈各处的火已连成一片,向东南角推进,逐渐形成包围之势。
烟焰障天,热浪灼人,吸入肺中的气流都滚烫无比,人人气喘如牛,汗流浃背。蒸烤之下,体力弱的士卒承受不住,不时有人昏晕倒地,被急救出去。
一个倒下,马上便有人顶替上来,运粮队伍始终不乱。
火焰腾烧逼近,地面都热得烫脚,人群渐渐被压紧,可是骠骑大将军和龙骧将军全部镇立当场,同甘共苦,士卒们自然也个个奋勇,无一人后退。
燃烧的粮堆轰轰坍塌声不绝于耳,有些火块都崩上了高靖廷的衣服。
罗文琪观察了一下周围情形,断然道:“火快烧过来了,大将军必须撤走,否则……”
“我若一撤,军心必乱,还有几千袋粮草要运……”高靖廷竭力稳住声音。每一口气吸进,肺里便火烧火燎的痛,嗓音低哑得几乎听不到。此刻,他就连站立也很困难,全凭了一股毅力强自撑住。
虽然那英俊刚毅的面容被烟火熏得漆黑,满是尘土,可是罗文琪却觉得此时的高靖廷英风雄姿,凛傲如天神,比从前的不近人情要可亲多了。
眼看火头已快烧到脚下,亲兵们实在不敢耽误,嚷道:“太……太危险了,两位将军快走。”
“少啰唆,再等片刻……”高靖廷头也不回,死死盯着最后一个未燃的粮堆,旁边浇足水的隔断粮堆已经开始冒出火苗。
士卒们迎着一人多高的火焰冲上前抢粮,火燃着了须发衣裳,喷发的灰烬将地面铺成了火地,踩上去烫得钻心。
没有人叫苦叫痛,边关两位统军大将就站在他们旁边。
火光明灭中,高靖廷和罗文琪的身形屹立如峰。
合围的大火直腾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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