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前,三十三天上下所有极情道者皆遭到驱逐,朱雀上将在接到来自帝尊崖涘第一道遣令时当众撕成碎片。随后便是第二道遣令,第三道,第四道……一共一十三道遣令,命其返回第三重天,不许再滞留于三十三天凤宫中为随侍上将。朱雀那日单膝跪于凤宫中,跪在凤帝脚下,沉声问,帝君,你要我走吗?
当是时,面貌十三四少年郎的凤帝那时仍睥睨天下,闻言笑答道,你若肯留,便留下。若想走,吾不留你。
于是朱雀执刀,愤然出了凤宫外,竟然当场斩了下达遣令的属官,然后一路孤身杀入白玉阶梯最高处,血染白玉宫。
帝尊崖涘雷霆震怒,唤来十二常侍将军,将朱雀拦截于白玉宫的门前。朱雀以一对阵十二,将白玉宫中十二位常侍尽数斩杀于阶下。
消息传至凤宫中时,凤帝正独自跷脚坐在廊下喝酒。听得青鸾匆匆挎剑来报,手中琉璃盏一松,啪嗒坠地,澄碧色的留仙醉洒在凤宫赤金色铜地上,赤色与碧绿交织,像极了洪荒神谕中鸿钧老祖临去化道前曾交予他的赠言——有神陨落前,赤血化碧,天杀局。
那日朱雀玄衣染血,墨青色长发迎风扬起,俊秀眉眼间只剩下漠然。一次次,漠然持刀,斩。
长刀落下,便是一条又一条的生灵性命。
众仙从不知晓原来这位朱雀上将陵光如此嗜杀,竟能在三十三天,于新任帝尊崖涘眼皮子底下,当众叛出。
那日众仙将朱雀团团围住,却无一人能奈他何。
凤宫中大批修炼极情道的羽族蜂拥而至,天空中翠羽斑斓,三十三天一时沦为修罗场。赤色、碧色、绛色的血,将那条通天的白玉阶梯染成七彩。
那一日,凤帝将麾下所有羽族招至大殿,命其自择其道。若愿意一战的,便去寻那头朱雀。若不愿,亦不可再留在他凤宫中,须另择明主。
众羽族怔然望向他。
凤帝垂眸,难得的神色肃然,字声清脆落地。道,汝辈皆为极情道修者,何谓汝之道,汝辈心中尽知。倘若道要你去,你即便不去,最终亦会卷入这场大战。所以此次,除非决意改道而行,否则,尔等都会卷入这次道争之战。
彼时尚未有神谕现世,众修者无一知晓道争这词儿。因此便有羽族出列,讶然问道,帝君,朱雀不去三重天,是他自家的事。他为了抗旨,选择了叛杀帝尊座下十二常侍,亦是他一人的因果。如何便与吾等扯上了干系?
凤帝咳了一声,像是忍不住压在嗓子眼中的一口血。良久才道,此事汝等日后便见分晓。今日且听吾一句劝,若肯弃下极情道转炼其他道法的,务必于今日日落前重择新道。若不肯叛了尔等心中的道,那么,便都赶去白玉宫外,助那朱雀吧!
语声难得的沉郁,双眸低垂。言罢不动如山,端坐于凤宫中那唯一的一张七宝琉璃宝座中,肃然的就像从画卷中走来,背后是苍茫云海与大殿穹顶无尽无休的星云流转。
众羽族皆默然。心道,大约这是帝君有意诓他们去白玉宫给朱雀上将助阵,却不好意思明言,因此才有此一说。不过唬他们一齐叛了那位新任帝尊罢了。自家帝君也同是来自数十万年前的神裔,想来倘若当真有帝尊神位争夺一事,自家帝君与那位新任帝尊的无情道领袖未必不能一战。胜负或尚在两可间。
于是众羽族都将目光投向此刻立在凤帝座前的第一人,青鸾仙君。
青鸾仙君一身青衣,手按腰侧明月剑,狭长眼角上挑,淡声道,道者,乃吾辈身存于此方天地的基石,犹胜于性命。吾青鸾,宁可做这三十三天中的叛徒,亦不愿弃道。
青鸾说的这样决绝,于是羽族们大多随了他,齐声道,帝君,吾辈皆不愿弃下道法。道法若断,则性灵皆毁,留下一条命苟活于天地间,又有何用!
鸱鸟大笑三声,自袖管内取出乾坤袋,当场掏出一对淬了毒的双刺,慨然道,自打这位帝尊登顶神位以来,处处寻朱雀那厮的不痛快!连带的吾辈极情道修者也都抬不起头来。前些日子那位姓花的仙君枉死于轮回井中,这是活生生叫那帮子无情道修者给逼死的!倘若吾等今日退了,任由那头朱雀叫人取了首级,先不提对不起这数万年来的同袍情谊,且说就算这头朱雀叫他们拿下了,难道日后我等便有安生日子过?
鸱鸟环顾四周,嗤笑一声。极情道修者,永不言退,退缩者,不配入我门中。
众羽族皆轰然应了,随后齐齐大笑出门。
直至众人散尽,凤宫外仍传来他们在风声中肆意的话语,一句句,一声声,直入九天云霄。
那一日,众羽族慨然杀往三十三天白玉宫,在赶至朱雀身边时,织成羽阵,皆道,朱雀,吾辈皆不服判,因此来助你。此一役,我等奉你为尊。
那一日,朱雀于白玉宫前,薄唇微启,看向率领一众羽族前来助他的青鸾。目光中微带疑惑,又似隐隐仍有一丝极渺茫的希冀。
青鸾迎着他的目光,不觉微微摇了摇头。知他是在疑惑为何凤帝肯叫众羽族前来,又在希冀那久居于凤宫中的那人,能亲来看一看他。或许,此战便是最后一役。若败了,从此再爬不回凤宫中见那人最后一面。
那一日,青鸾摇头,否决了朱雀心中那不敢言的一点子痴心后,却又倏然昂首唱出了一首极激越动听的歌谣。那歌谣长长,曲词明快,其中一句最后广为流传,于那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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