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暄白净的面皮红了红,垂了垂眼帘,转了个话题:“我哥觉得我年纪太小了,怕我被人欺负,所以就打算过两年再把我送过去。”
谢暄说这些的时候,眼神清透,脸上乖乖巧巧的,看起来说不出的招人疼。
楚霁的保护欲被充分地挑了起来:“这个容易,你叫我一声哥哥,尽管来,我罩着你!”
话一出口楚霁就有些后悔,他对自己在大家眼中是个什么形象心里有数,要是这话被谢先生听去了,指不定是以为他恶意带坏自家小儿子呢,
谢暄从小家教严格,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一时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故作淡然地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喝完一盏茶,楚霁就差不多把人全都摸透了。倒不是楚霁多么有识人之明,实在是这个谢家的小公子从小被家族保护的太好,又单纯又乖巧,完全不是楚霁这种在外面窜了好多年的老狐狸的对手。
两个人最后在醉风楼门口道别,楚霁去牵马,忽然听到身后人小声叫了一声:“楚哥哥。”
谢暄的名字起得热闹,音质却是偏冷的,此时才刚刚十四岁,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稚嫩,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直叫到了人心里去。
楚霁回过身去逗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谢暄抿紧了唇,却是不肯开口了,留下一句:“我先回去了。”就走向了谢家停在门口的马车。
楚霁暗自笑了两声,倒也没有继续逗,反正来日方长嘛。
第六章
安小王爷有个毛病,什么东西得了逗弄一会儿也就失了趣,不会时时刻刻放在心上惦念着了。这种性子说好听点就是没心没肺,直说的话就是喜新厌旧。
自从那日醉风楼一别,谢暄最终也没有来国子监听学,头一个月楚霁还会拉着柳晏念叨几句,过了一段时间,小王爷被别的什么东西吸引了j-i,ng力,也就把人忘在脑后了。
人这一辈子,能萍水相逢说上两句话就算是有缘,有缘的人何其多,不也是见过一面也就抛在了身后,顶多后来听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会说一句曾有一面之缘。
如果不是后来楚霁机缘巧合之下看见了谢家小公子的另一面,他们两个这辈子也就是个一面之缘了。
这年冬至,宫里摆了夜宴,给大大小小的世家发了请柬,意为君臣同乐。
俗话说,冬至大如年,真等到过年的时候都是家宴,没有谁愿意往宫里来回折腾,这冬至夜宴也就算是一年中最后一场大宴了。
近年来世家奢靡之风日起,宫里早几日就开始布置,一大早各种订好的珍稀食材流水一般地送进来,大红的绸缎用作装点,j-i,ng巧的宫灯挂满了树梢檐下,入了夜,皇宫内一派灯火辉煌,比漫天的星河还要亮几分。
前殿各大世家的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地进来了,楚霁最不耐烦这种寒暄客套的场景,扫了一圈看见柳晏没来,索性顺了一盘糕点溜去了后头。
楚霁从小就是在宫里长大的,虽说已经搬出去两三年了,对宫中的地理状况也还熟悉,随便找了个清净的方向就一边咬着糕点一边走了过去,最后选了一棵他小时候常待的树跳了上去。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吃甜食,一时心血来潮才顺了出来,没吃两口就觉得腻味,丢又没有地方丢,只好拿在手里。
他百无聊赖地蹲在树上,看着远处热闹的灯火,想着这时间应该已经开宴了,却没有什么回去的兴致,于是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四处望着。
忽然,他看到不远处好像有一点火,隐隐约约鬼鬼祟祟的,看不真切。
楚霁眼珠转了转,唯恐打草惊蛇,施展轻功轻飘飘地落了过去。
火光晃动,上头架着一只烤的流油的鸟,旁边坐着主仆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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