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炜垂下眼睑,拢在袖口的食指曲起又伸展开。
萧烨书卷气息十足,敷衍般点点头。“娘,儿子不会往您心口捅刀子。”
他突然冷冽的目光投向萧炜。又道:“三哥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儿子不着急。”
萧炜略有警觉,望过去只见萧烨漫不经心的品茶,他眉头越皱越紧。只听萧烨道:“三哥文武双全,得父亲看重栽培,又是娘您一手养大的。连我都得靠后,娘可得帮三哥选门好亲事。”
萧炜身高体健。十岁出头就被萧越放到战场上磨砺,虽萧越也给他派了众多护卫保护他,却同萧宝儿只是在军营后军待上几日不同,萧炜是见过血,杀过蛮族的,甚至在疆场上受过伤。
轮到萧烨时,萧越犹豫了,殷茹又心疼他,死活不肯让他去疆场历练。
萧炜哈哈一笑,“母亲您瞧,四弟吃味了,四弟才是母亲和父亲的宝贝疙瘩。”
他目光深邃刚毅,“我早同父亲说过愿为领兵将领,为萧家征战天下,等母亲在金陵站稳脚跟,我就返回北地。”
“哎。”殷茹幽幽叹息一声,拉住萧炜道,“我身边离不开你,烨儿并非忌惮你,炜儿,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母亲,征战是儿子的宿命,儿子不是抱怨,反而深感热血沸腾,统领萧家铁骑是儿子的夙愿。”
“三哥夙愿实现起来挺难的。”萧烨不紧不慢的破坏气氛,接收到殷茹眼神的警告,洒然一笑:“娘瞪我做啥?萧家j-i,ng锐铁骑有四成在小叔祖手里,另外二成由大哥统领,父亲怕是一时很难分出j-i,ng锐铁骑给三哥。娘应该记得父亲在承爵时当着萧家列祖列宗和萧氏族人面前立下的誓言。”
殷茹淡然一笑,“我怎会不记得?”语气却是满是野心。
萧越想坐稳侯爷的位置就不可能把手中的j-i,ng锐铁骑分给萧炜,哪怕萧炜是他儿子也不行。
萧炜若想统领j-i,ng锐铁骑必得从萧阳和长房手中夺,殷茹不敢对萧阳下手,对长房掌控的铁骑,她到是可以合计合计。
誓言?也只有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叫誓言!
只要萧家昌盛,夺了楚帝江山,萧越登上皇位,萧家人还敢追究萧越违背誓言?
殷茹不愿同儿子透实底,暴漏萧越的野心:“我去看看宝儿,她被我宠坏了,从小又没受过委屈,这会儿肯定赌气闹着绝食,我实在放心不下她。”
萧炜,萧烨识趣告退。
“夫人,您给两位少爷和小姐的衣衫都做好了。”
最得殷茹信任的管事孙嬷嬷是一位圆脸和气的妇人,今年四十刚出头,在殷茹还是萧越义妹的时候就跟着她了,一直对殷茹忠心耿耿,有些话殷茹也只对她说。
“绛紫宝相花直裰送去给炜儿,他穿上一准j-i,ng神。”殷茹仔细分派着,“我办堂会除了想在帝都扎下根基外,也有心替炜儿扬名,省得旁人轻视了他。”
“夫人对三少爷真好。”孙嬷嬷捧着一叠崭新的华服,配饰等物给殷茹过目。
殷茹一件一件仔细翻看衣衫,叹息道:“炜儿懂事孝顺,我怎能不疼他?宝儿今日当众说他是庶孽,实在太不应该了。都怪我以前太顺着宝儿,才纵得她无法无天。本想着女儿要娇养,谁知养得宝儿……太鲁莽,太任x_i,ng,被顾明暖那丫头几句话就挑拨得口不择言。”
苏嬷嬷道:“我看这事不能都怪小姐,顾明暖那丫头太过分了,老奴听说小姐被打耳光,心疼得直哆嗦。您和侯爷一根手指都没碰过小姐啊。上次老奴瞥了顾丫头一眼,她那双眸子冷得跟寒冰似的。”
“你也这么看?”
“老奴看顾丫头绝不是善茬,逮到机会必会反咬您一口。”
孙嬷嬷心有余悸,轻声说:“就冲她敢打宝姐儿,就是个心硬的,没把您和侯爷放在眼里。”
殷茹目光落在托盘中的羊脂白玉玉佩上,怔怔得出神许久。“在宫门口那次。我只当她刚回顾家,想讨姜太夫人欢喜,在顾家站稳脚跟。我看她年岁不大,怜惜她归宗不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稍稍惩戒她一番。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的名声还不是她三严两语就能抹黑的。我一番善心却被她当做软弱可欺。顾明暖……不仅又打了宝儿,我最怕她挑拨得昕姐儿怨恨我。”
“昕姐儿会明白夫人的,您这些年一直都惦记着她,想着她。每次昕姐儿生日,您都有准备礼物。”苏嬷嬷劝道:“满屋子的礼物等昕姐儿出阁都可当添妆送去。”
殷茹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做女人难啊。做母亲更难。侯爷脾气大,杀伐重。对我虽好可不愿意我提起以前的事儿,倘若我总是惦记昕姐儿,侯爷定会记恨昕姐儿,万一害了昕姐儿,我还不得心疼死……侯爷霸道得紧,连烨儿和宝儿的醋都吃,只准我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
“侯爷爱煞了夫人才会把夫人看得紧紧的。”
苏嬷嬷的话让殷茹绝美脸庞多了几许羞涩,嗔了苏嬷嬷一眼,怅然道:“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只是对昕姐儿狠不下心来。我先去看看宝儿,回来再仔细斟酌怎么收拾顾明暖!除了这个祸害!”
萧宝儿的绣楼是整座静北侯府风景最好的。
侍奉她的丫鬟嬷嬷都被赶了出来,连r-u母夏嬷嬷都没能留在萧宝儿身边。
殷茹不愿萧宝儿亲近r-u母,对夏嬷嬷脸上的淤青伤痕视而不见,轻轻拍着紧闭的房门,“宝儿,是娘,快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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