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外季温等人早已相候。汉王并未下马,径直往城中去。
入城一看,汉王更是惊讶。只见城中行人如织,往来不绝,酒家铺肆,鳞次栉比,一派繁华之景,虽远不及京师,亦称得上太平和乐了。
此间百姓好似从未有过不平事,亦不曾受盘剥搜刮,面上皆带了点笑意,见了郡守,匆匆往道路两旁退让,也未显出惧怕之色,自然得很。
汉王双眉紧锁,卢尚书也掀了窗帘在看,神色亦不轻松,见汉王望过来,令御者将马车赶上前,与汉王并驾。
“殿下,愈是反常,便愈严峻。”卢尚书压低了声,“东城乃郡治所在,繁华一些也是常理,但这往来百姓未免太过镇定。”
汉王眨了下眼,不知尚书所言镇定是何意,欲开口询问。但是卢尚书本就严厉,此时因说着险峻情形,便愈加肃然。汉王仿佛见了年幼时很凶的先生,连皇子犯错都敢不假辞色地加以训斥。
她不敢问了。有阿瑶在,阿瑶会教我,汉王想道。当即摆出了解的神色,一点头:“正是。”
卢尚书叹了口气:“为官不贤,百姓遭罪。怕是需在此地多留些日子了。”
汉王叫他叹得心头一紧,再看往来百姓,只觉他们的笑意都是苦的。
钦使驾临,所居之处,办案之所皆有成例。季温原是与郡守商议了征了一处富商园子供以二位钦使下榻,昨日碰了钉子,眼下也暂不敢作妖了,按惯例收拾了郡衙出来。
抵达郡衙,已是午时,季温等人还欲献殷勤,汉王见了他们就觉讨厌,只恨尚未寻着证物,不能立即将他们下狱查办,哪里还愿见他们在眼前晃悠,仍是将他们都斥退了,自往安排下的房舍去。
王妃照旧在房中等她。
有一个大妖做王妃,处处都显露出她的神通广大来。汉王一想到这里这么多人,但他们都看不到王妃,只有她能看到,就很开心,仿佛有一种专属的意味。
她骑了一上午马,骄阳将小脸晒得通红,幸而她素来康健,并未显出中暑的迹象来。
将路上疑惑,与卢尚书之言都向王妃说了,王妃仔细听罢,与汉王解惑:“卢尚书言百姓太过镇定是因他们并未朝殿下张望,此处远离京师,少见贵人,如殿下这般亲王,即便不引来百姓夹道相迎,也少不得有人张望议论。百姓这般镇定,可见早有人教过他们如何行事。”
汉王听明白了:“今日入城所见,都是有人教好的?”
她年少读书时,学过“至难者,民心也”这等儒家言论,从未想过,民心竟是能教的。一个郡守竟有这样的能耐,季温竟有这等胆量。
王妃温声安慰:“卢尚书人老成j-i,ng,早已看出来了。殿下只管听他的进谏行事便可。”
汉王点点头:“老尚书很厉害的。”虽然凶了一点,但是很有本事。有本事的人,就该待他敬重一些。
王妃见她懂事,笑了笑,又道:“郡衙人多眼杂,非安全之所,殿下不妨将仆役、差役都换了,以防不测。”
汉王此番出京,皇帝为替她壮势,特拨了一千羽林与她,加上王府那五百甲士,统共一千五百名j-i,ng锐,守一郡衙,绰绰有余。
汉王认真答应了,她想了一想,又道:“城中百姓被教过了,不会说实话的,我想过会儿往城外村子看看,或是稍远些的县。他们总遮掩不了全部的。”
三伏天,热得发慌,汉王刚从骄阳下入内室,薄薄的衣衫上汗渍尚未全干,她知道外边热,但她并不因此而推脱,而是主动要去查问。
殿下心中是不懂建功立业的,她这样,只是记挂着百姓,想要早早地查清,好让百姓好好过日子。
王妃笑道:“殿下能这样想很好。”
得了夸奖,汉王弯了弯唇角,很是开心,又道:“我有甲士,不怕他们,外面热,阿瑶不用陪我去。”
阿瑶是树,树到了夏日,被太阳晒一晒,叶子会卷起来,一定很怕热的。
王妃摸了摸她圆圆的后脑勺,正欲开口,门外忽然传来卢尚书急切的呼声:“殿下可在?臣有要事要与殿下商议!”
第五十六章
不肯与人同流合污的曲县令暴卒了。
他们晨间自官驿出发之时, 卢尚书遣了队人赶赴曲县令所在县衙, 将他请来东城郡。
此事卢尚书是与汉王知会过的。
曲县令乃首告, 理当召来问话, 且他又处事端之中,所知内情必不在少数, 查案之时也少不了他相助。
可谁知,他竟忽然死了。
卢尚书神色极为难看:“这东城郡中暗流汹涌, 波云诡谲, 殿下这几日, 还需千万小心。”
好好的人,怎会突然暴卒, 必是灭口。奏疏已送入京, 陛下诏令唯一的皇弟为钦使,出京抚民,又命刑部尚书为副使, 主理案情,不可谓不重视。如此情形之下, 他们还敢杀人灭口, 简直丧心病狂!
卢尚书气得很, 偏生涵养好,隐忍着,不肯表现在脸上,如此一来,一双颇经风霜的眼眸黑沉沉的, 犹如压了一层黑云,随时便是疾风厉雨。
汉王再无知,也知曲县令之死必有内情。她本来就觉得季温是坏人,没想到他比她能想到的还要坏。
汉王双眉紧锁,生气道:“真是无法无天!”
卢尚书叹了口气,气过了仔细一想,倒也明白,季温等人犯得本就是死罪,横是死,竖也是死,不如奋力一搏,说不准还能挣得一线生机。幸而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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