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谬最怕黑,郊外的地方比城里更黑,等入了夜,野猫发出呜咽的叫声,叫得岑谬一阵心惊,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再硬气也扛不住最怕的黑暗,哆哆嗦嗦等在微弱灯光下的车站那里,突然后悔白天离家出走的决定。但她已经错过了公车的末班车,也不知道回去的路,大冬天在黑漆漆的车站等一整晚,她光是想想就吓得要哭出来。
好在公交车站旁边有个老旧的公共电话亭,岑谬朝里面投了块币,硬着头皮打给家里,打了好几次,没人接。她脑子里记得住的电话号码除了自己家的座机,就只剩江莱家的电话,无奈之下,岑谬只好拨了江莱家的电话号码。
岑谬心里默念“求求你,让江蓁接电话吧……”。
电话通了,传来一声淡淡的询问:“喂,您好?”
听见江莱的声音,岑谬像触电般,差点没拿稳话筒,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我找江蓁姐……”
“岑谬?姐姐她这几天都不在,你找她做什么?”
岑谬没好意思说自己离家出走因为怕黑后悔了想回家,只好撒了个谎:“我坐公交车睡过了头,现在没车回不了家。”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岑谬似乎听见了自行车铃铛的声音。
江莱问:“你在哪儿?”
岑谬看了眼车站牌:“好像叫向乐村。”
“好,你等我。”
“嗯……谢谢江莱姐。”
和江莱这样不爱说话的人打电话并不会减少岑谬对黑暗的恐惧,挂了电话后,岑谬抱膝蹲在车站牌下面。周围又冷又黑,她不敢离开路灯半步。
约莫一个钟头,江莱蹬着自行车终于找到了岑谬,她牙齿咬着手电筒,虚着眼睛看了半天,才看到那个缩成一团的小人,于是加快蹬了几脚自行车,停在岑谬的跟前。
手电筒的光并不刺眼,岑谬顺着光线看到了江莱的那张瓜子脸,在光线下柔和了几分,淡然惯了的神色许是因为蹬久了自行车,所以带着微微的红润,显得亲近了许多。
岑谬不由自主地愣了愣,江莱把手电筒递给岑谬,朝后座上示意了一下说:“上车。”
岑谬哦了一声,坐在了江莱的自行车后面。后座上垫着软软的毛巾,坐着屁股也不会疼,她紧紧抓着后座保持平衡,死活不肯挨到江莱。
“抱紧了。”
“啊?”
对方充满歧义的一句话,让岑谬有些恍惚。
江莱解释道:“前面路不平,抱紧我才不会摔着。”
“哦哦,好。”
岑谬盯着江莱的背影看了半天,才试探似的伸出手抱住那纤细的腰。即使是冬天隔着厚厚的衣服,岑谬都感受到了江莱身体的热度,这让她烧得有些面红耳赤。她还是没敢抱紧,虚虚地挨着对方的衣服,担心过于贪恋那热度而暴露了自己那点万不能说出口的心思。
原本一个钟头的路程,因为载了人,又要多花一半的时间。两个人本就没什么话可说,路上显得格外冷清。
还是江莱试着找了个话题:“怕黑?”
岑谬点点头,发现江莱看不见她点头,才回答道:“嗯,有点怕。”
“很快就到了。”
“好。”
两人又继续沉默了起来。路不平,江莱骑车很小心,但也免不了抖了一下,岑谬几乎是无意识地从身后抱紧了江莱,然后……就没再松开。
自行车轻飘飘地一路回到胡同,已经是凌晨。江莱感觉到自己的肚子被一双瘦弱的手臂紧紧圈着,本想叫她松开,低头看见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又心软得不行。江莱大概明白,岑谬估计和父亲闹得不愉快,才会一个人跑那么远。
江莱看了眼岑家,凌晨一两点还时不时传来打麻将时的嘈杂声,岑玉贵约莫是输了把大的,骂了声难听的脏话,把麻将搓得更响亮了几分。
“今天住我们家?”江莱对自行车后座上的人说道,语气依旧平缓,和她这个人一样像杯温开水,“明天要上学,你家里这么吵,也不能好好休息。”
岑谬原本抱着江莱的腰,这会儿才觉得尴尬,赶紧松开手:“好……”
“需要跟家里说一声吗?”
岑谬自嘲地望了下亮着灯的自己那个家,摇摇头:“不用了,反正他也不在意。”
岑谬也不是第一天借住在江莱家里,江莱家里甚至还给岑谬留了件小码的睡衣,据说是江莱小时候穿的。岑谬不情不愿地穿着江莱穿过的睡衣,临睡前又忍不住扯着领口,深深嗅了嗅衣领上熟悉的味道,然后美美地翻身睡了过去。
所有的暗恋都有迹可循,只是被隐藏在了回忆深处。
把尘封许久的故事重新翻开,才发现有那么多被忽视的相处时光。岑谬只在那天跟江莱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嘴自己怕黑,江莱就记了十几年之久。
“在想什么?”
岑谬说:“想你,十六岁的你。”
“是吗?”江莱沉吟半晌,“你更喜欢那时候的我?”
岑谬噗嗤笑出声来:“姐,你怎么连自己的醋都吃啊?”
江莱憋着笑,慢条斯理地把口罩戴上,她原以为自己也快“过气”了,不料又上了次热搜,最近出门都是全副武装,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
还未走远,两人被游林拦了下来:“江医生,岑小姐,我把齐蜃逮捕了。”
江莱说:“他……”
游林说:“包庇罪,为了包庇齐海销毁证据,妨碍警察办案。”
江莱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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