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
苏塘轻笑一声,缓缓凑近,迅速在程之涯脸颊亲了一下,很轻。
“就是这种喜欢,不然你以为我要跟你谈恋爱?”苏塘退后几步,“我可不想跟你谈。”
“我可不喜欢像你这样深陷于情伤之中自怨自艾,以为自己很痴情啊简直是大情圣啊,其实就是爱不起、不甘心兼放不下的胆小鬼。失恋有什么大不了的,人生又不止爱情这道选择题,就算你真不做这道选题又能怎样?
你现在彻底放弃自己,每日浪荡不堪地苟延残喘,做着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糟蹋自己,谁会心疼你?是真正关心在乎你的亲人、师父、同门,你让他们都失望了,就为了一个屁都不是的男人。
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傻的,出轨了就忍着,被抛弃了你也忍着,每天妄想他会突然回来重头来过,你们的伟大爱情可真让我感动呢。拜托,你以为他真的会在乎你爱你吗?他最爱的是他自己,所以出事后第一反应就是逃走。
他就这样抛下你,这么多天不闻不问,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苏塘一席话说得酣畅淋漓,嘴边始终挂着一抹戏谑笑意,仿佛程之涯的深情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笑话。
闻言,程之涯眼神冷如冰碴子,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道:“够了!你什么都不懂!”
苏塘点头,语气轻快:“对啊,我是不懂傻子的想法,我干嘛要懂你。”
话说完便扬长而去。
只是也没走多远,他回头望向程之涯,颀长的身影几乎隐没在昏暗之中,久久伫立,成了一尊气质肃杀的石膏雕像。
看着无比坚硬,可用指头一碰就会碎,等彻底没人注意的那刻铁定会化成灰。
可苏塘还是要碰一碰,只有彻底地碎过一次,才能再塑。
*
程之涯把自己活成一条金鱼,睁开双眼做梦。
这些天他给自己的人生按下暂停键,每天醉了又睡,睡了又醉,只等沈岭突然回到他身边,说一句重新开始,然后就能一切如初。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等待变得越来越可笑。
而此刻,苏塘用最绝的字眼刺痛了他,逼着他不得不去看清满目疮痍。
昔日甜蜜一眼看尽,只余刺骨寒冷。
是啊,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明明他最清楚地知道,他跟沈岭这段感情朝不保夕。
初识那会儿,沈岭课余时间想赚外快,经人介绍来美院当luǒ_tǐ模特。沈岭几乎一丝不挂地半卧在台上,大大方方地展现他明晰好看的骨骼、肌r_ou_线条,一双桃花眼深如百年古井,嘴角一勾又瞬间驱散了那份凉意。
他第一眼便沦陷了。
沈岭拿到人生中第一笔工资,数数发现还多奖励几百,乐得往程之涯脸上吧唧一口
程之涯定住了,反应过来时沈岭早就跃上同学的小摩托后座,动作敏捷得像只小鹿,挥手大喊“谢谢程叔叔”。
对,沈岭喜欢喊程之涯叔叔,尽管他们俩相差不过几岁,可他觉得程之涯老板着一张教导主任的脸,神情作态却像极父辈,一来二去就喊上了。
那段时间,沈岭左一句“程叔叔”右一句“程老师”,漫不经心地充盈了程之涯本来单调得只有画画的生活。
如果沈岭是早上九点来美院当模特,那么他从六点睁眼那刻就开始很愉快。
他心甘情愿做一只被沈岭驯服的狐狸。
默默单相思了两年,感情浓得溢出来洒一地,不吐不快。
演唱会人潮汹涌,程之涯大着胆子亲了沈岭,顺理成章在一起了。记不清最初到底有多迷沈岭,反正情到浓时谁都一样傻缺,送饭送水等下课,不会浪漫就捧着本教泡妞的书或求问百度从头试验,做什么都把对方放在首位,世界封闭得只剩一个人。
于是对方突然跟别人暧昧不清、若即若离时,这个并不稳固的世界开始有了裂缝。
沈岭心甘情愿地待在程之涯身边时,他是最幸福的,哪怕沈岭被宠得整天无理取闹、生活不能自理,程之涯甘之如饴。只是转眼,沈岭又厌倦了,到欢场中找刺激。等沈岭回来,用满是暧昧痕迹的身体抱住他,编各种谎话哄他的的时候,程之涯觉得自己又被处决了。
可程之涯能怎么办,这么爱的人怎么可以轻易放手。
他被驯服得说不出半个“不”字,顺从地回抱住沈岭。
只要他能回家就好。他压抑住那个需要忠诚、唯一的爱的自己,如此想道。
可是如此死了再生,痛苦远比甜蜜绵长,爱沈岭竟变得比凌迟处死还恐怖。
这段爱让人看不到出路,他便是抱着明天可能是末日的想法来爱沈岭。
爱得早已筋疲力尽,只剩最后一口气支撑着。
然后,沈岭就彻底地抽身了,一声叹息,这个布满裂缝的世界也就崩塌了。
这场梦到真的到头了。
第12章 盛夏
那场单方面的争吵过后,两人又恢复互不搭理的低气压状态。
程之涯仍习惯于晚上去酒吧虚掷时光,这次醉的人换成了苏塘。平时酒量甚好的他三杯下肚便一堆软泥似的趴桌上,有个男人搂着他往厕所那边去,一路趔趄不断。
直至两人消失在视线里,程之涯还伸长脖子望着,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苏塘的酒量明明不止于此啊。
恰好eden到吧台这边喝杯东西歇着,跟酒保小哥闲聊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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