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凌涯子手足无措,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全然不知如何应付,只是踌躇几步后,想上前看看对方伤势,却被狠狠甩开,随即“啪”的一声,一道狠厉巴掌落在他脸上,又准又狠,俊脸上顿时现出发红充血的五个手指印。
“这一掌,是罚你三年前不告而别!”叶轻冷冷留下一语,衣袖轻摆,转身离去,再不留恋。留下一地兵荒马乱。
几名武官跟着走了出去,为首那个走前扔给老鸨几锭银子。
煞星离去,沉寂多时的乐坊再度恢复丝竹弦乐,欢声笑语。
“沈老弟,沈梦舟,梦舟,你,你没事吧?”廖准十分担忧。
凌涯子颓然倒地,无声掩面,旧时旧景有如走马观花,一幕幕浮现眼前,该还的还不清,不该欠的欠了一生。
负气出走,远遁天涯却是成了今日报应,两袖清风,一身孑孓,徒留一世空惘然。
凌涯子无语凝噎。
☆、第 8 章
故友相见,本是酒逢知已千杯少,结果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廖准拍了拍他肩膀,作无声鼓励,凌涯子只好强颜欢笑,以示自己并未这般丧气。
深夜长街,石板路上,远处打梆声渐行渐远,寒风吹散酒气,天边残星几点,转眼就要天亮了。
“唉,沈老弟啊,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师徒间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但是吧,唉——”廖准抓耳挠腮,显然不知如何开口。
凌涯子微微笑,声音沙哑:“廖兄多虑了,我们并未反目成仇,只是情分已尽,是我当年不告而别,令他伤心了。”
“你跟我说你离开门派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你那个师叔啊,啧啧,” 廖准十分感慨,“走了也好,也好,以后就是自由身了……”
见凌涯子一脸凝重,廖准又道:“我说你这个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重,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活得能不累吗?”
“廖兄教训得是。” 凌涯子应声点头。
“嗨,别想那么多,有误会,解开就好,” 廖准打算开导开导身边这位相识多年的老弟,“你这个小徒弟吧,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倔是倔了点,看着也比较木,但是没有那种人家出身的陋习,嘿嘿,你懂我的意思……”
凌涯子当然懂,历数太玄宗上下各大亲传弟子,没有一个比自己徒弟更加符合祖师道训里“金相玉质,君子之守”形象的了,这个孩子长得多好他是知道的,美玉良质之才,端的是一身温文尔雅识进退,雅人深致有风仪,一点不沾士族弟子骄矜之气,可惜……可惜后来都被自己这个混账师父给带歪了,每每念及此处,凌涯子真是悔恨不已。
“……那时候我们每次喝没几壶酒,你这个徒弟就眼巴巴地跟着跑了过来,啧啧,那小眼神看得……对你是真好啊……”廖准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凌涯子十分讶然,廖准却还在絮絮叨叨:“然后我们醉倒了,他就跟着你回山上了,要是你也一起醉倒了,就由他把你背回去……那小身板都被压扁了都……”
凌涯子陡然被拉回旧年光y-in,忽而心念电转,茅塞顿开,他怎么就忘记了呢?
那时总是在喝得酩酊大醉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以为是掌门师叔让叶轻来找自己回去,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扒在徒弟身上,腆着脸迎了上去:“乖徒儿,走,我们回家。”
然后天旋地转,一阵晕眩,不省人事,翌日醒来已经躺在自家床上了。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一早就主动跟着自己去的吧,然后在旁边看着自己灌了一壶又一壶,醉醺醺地瘫倒在他身上……乖乖,那个时候,这小冤家就已经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了吧……
凌涯子越想越是后怕,念及自己酒后无端、行为失常的反应,该不会是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出轻浮浪荡之事,轻薄了他,给了幼年的叶轻若有若无的暗示,导致他后来背离人伦、铸下大错了吧?原来不止是三年前,早在很久很久前,一株成长中的幼苗硬生生地就被他扯歪了……
凌涯子一颗心摇摇欲坠,如陷冰窟。
本以为清醒时候的自己已经够混账的了,没想到酒后耍流氓的模样也全被对方看了个遍,从六岁到十五岁!
为师无道,误了他一生,当真是罪大恶极,万死难辞其咎!
“……所以说你有时候也会多去安慰安慰人家孩子……毕竟生的不如养的亲,他肯定跟你比较亲……哎哎哎,想什么呢?”廖准拍了他好几下。
凌涯子回过神来:“没事没事,我就是有些累了。”
“唉,回去忘了这些好的不好的,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了,” 廖准劝道,“我明天也要走了,这一分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见喽……”
“廖兄明天就要走?” 凌涯子颇觉意外。
“南方武林传来消息,说是有暗探截获一批秘密兵器想要对付策略谷,”廖准突然换了凝重脸色,沉声道,“这波消息来得贼快,若不是紫澜谷主当机立断,下令歼灭,恐怕策略谷几日后就成一片废墟了,我怕就怕是有某些群体在背后c,ao控运作。”
凌涯子心下了然:“以策略谷算无遗策的兵力部署尚且被打得措手不及……廖兄的意思是,此次出手,与朝廷有关?”
“我也不敢确定,但八九不离十了。我想谨慎点总是没错,我须快点赶回去协助谷主他们调查一下事实真相。”
“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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