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忽地卷起一阵狂风,程青怀抱着横君又往后退了退,眼前漫天纷飞的全是被斩断的新鲜树叶和断裂的树枝,她只有抬手以长袖挡了才不至于被尘土迷了眼。
她没想到唐昀和白秋令这一架会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白秋令横剑扫过的树干出现骇人的白,他的剑一直未出鞘,剑气和剑意却挟裹了阵阵杀意,唐昀知道他无意伤人,否则清羽早已出鞘,不会在连续避让自己的皓月掌几乎退无可退的时候还将攻势收敛几分。
但他除了想看白秋令长什么样,现在这把清羽的真面目他也迫切地想见识。他推扇将清羽挡开,下一秒挽了个花反手钳住白秋令的手腕,手上用巧力把他整个人拉到了面前,轻笑说:“少侠果真沉得住气,可否让在下看看你手中这把宝剑,到底有多大能耐!”
白秋令心知这是唐昀在激他拔剑出鞘,他斜眼瞧了自己被他抓住的手腕,松手将清羽放开,掌心发力震开唐昀的手,脚尖把清羽顶上来,就这转瞬即逝的几秒他急速退开,落云出袖缠在清羽剑身,朗声道:“清羽不出鞘,也能让你见识它的能耐。”
唐昀面上还是笑意盈盈,见落云袖缠着清羽朝自己面门袭来,开了手中折扇同样推向白秋令。那折扇在他皓月掌的控制下飞快旋转着,眼看就要将白色绸布齐齐斩断,白秋令却手臂发力撤回清羽,几乎是同时,另一边落云袖灵巧地绕到打着旋的折扇背后缠住那扇骨止了攻势,唐昀只得急急收掌,却还是不及白秋令快,顷刻间局势扭转,原本连连退避的白秋令此时便被动为主动,收回清羽握在手里,落云袖鬼魅一般缠上了唐昀的腰。
唐昀一把折扇被白秋令拿到手中的时候带起一阵风,他席帽上的轻纱随之摆动,借着清冷的月色唐昀似乎是又看到了那双眼睛,他反应迟了一瞬,清羽已然到了他面前。
两人相对而立,周遭归于静谧,隔着面纱两人互相都看不真切对方,唐昀盯着轻纱后面白秋令的眼睛看了许久,寂静的树林开始突兀回荡他掌心相击的声响。
他朝前一步,清羽几乎要抵上他的咽喉。
白秋令随即后退一步,手腕一动手中的折扇扇了扇。
月光有一角落在那海棠花上,他瞧着那就像在眼前盛开的海棠忽而笑出来,道:“想不到唐阁主也是爱花之人。”
“哦?也是?”唐昀向白秋令伸出手——虽说他只是想把折扇拿回来,这动作却极易让白秋令误会。果然,他手将将抬起来就被白秋令反手打了手腕,又忙解释道:“白少侠,唐某愿赌服输,”他回头看一眼程青怀,程青怀会意将手中的剑匣朝他扔过来。
许是在短短两天在白秋令面前就失了所有信任,唐昀这边才刚抬起手,白秋令就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越过他飞出去拦下了横君。
见白秋令打开剑匣伸手就要触碰到那剑身,他猛地想起司徒念君与他说的那些话,高声制止道:“且慢!”
白秋令以为他反复无常又要反悔,警惕地收紧手臂退了一步,抬起清羽对着他,说:“唐阁主又有何事。”
这一句话把唐昀想说的话都噎了回去,他突然十分好奇这旁人碰了横君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到底是司徒念君唬他的呢,还是这剑真就那么邪乎?
他摆手道:“无事,只是想着好不容易到手的剑就这么拱手相赠了,有些舍不得。”
程青怀腹诽他假惺惺,分明自己不用剑也不喜剑,怎么就舍不得了。
白秋令没再理会他,手继续向横君剑探过去,指尖触到剑柄的一瞬间忽然从他脚底涌上一阵奇异的热潮。他眉心紧锁五指一点点攀上那剑鞘,而后手腕间突然聚集起许多内力来,渐渐地就像是就要失去控制游走全身。
他心中警铃大作,为了排解这不知从何而来的内力,掌心发力握紧横君,竟然生生将剑匣震了个四分五裂,其中一块飞出去落在唐昀的脚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唐昀心道坏了事,急急上前想劝阻白秋令放下横君,没成想那横君在白秋令手里只是片刻的躁动,待他调息内力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司徒念君说的千万不要在抚琴人不在的时候碰横君?
唐昀顿觉遭受了欺骗。
白秋令脸上渐渐带上旁人看不到的笑意,他长舒了一口气,拿着横君就要朝另一个方向轻功飞去,唐昀又道:“少侠留步!”
这回白秋令再没有给他拦住自己的机会,头也不回地飞掠林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唐昀又在原地立了许久,忘了自己方才是要说什么,只感觉两手空空,发现自己的折扇被那人带走了。他低头看到脚边清羽的剑穗,忽而想起自己想说却没来得及说的后半句话,弯腰将那剑穗拿在手里,隐隐闻到一阵清香,兀自言语道:“没想到少侠也是个爱花之人。”
程青怀问他下把折扇画什么,他沉思片刻把白秋令遗落的剑穗揣进袖中,踏月逐云轻功追着他离开的方向去了,一句“槐花”随风隐在林间。
*
甩掉唐昀后白秋令回了一趟清城。
十六年前父亲的丧事还未办完,他也才将将跑得,司言便来将自己接走了。少时他还不懂事,甚至连这些记忆都是后来司言给他“灌”进去的,告诉他清城有他的家和家人,十几年间却没把人放回来过,只是去年下山之前带他来认过一次路,以至于他此时手握清羽站在清城城门下还有些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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