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辞别了景牧出去,刚走到宫门口,便见一个提着食盒的宫女向他屈膝行礼。他瞥了这宫女一眼,隐隐认出他是景牧宫里的人,是皇后安c-h-a过来的。
疏长喻自然知道这食盒里搁着的是怎样简陋的饭菜。他瞥了这宫女一眼,问道:“鹿鸣宫中的?”
宫女连忙屈膝应是。
“平日里见不到一个人,如今午膳的点儿都过去了,来这里是做什么呢?”疏长喻闻言,笑眯眯地问道。
那声音如沐春风,宫女却只觉得脊背发凉。
疏长喻无意同她多纠缠,也没等她回话,便自行拿着书箱出去了。
那宫女回过身来,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才拎着食盒进去。
刚进屋子,她便看到用膳的圆桌上最显眼的地方摆着一盘通透的翠玉豆糕。景牧正坐在书桌前,低头做着功课。
“二殿下,这是……?”宫女心中早就有了合计,问道。
景牧看到她指的是那盘糕点,答非所问地道:“你别动它。”
宫女看他这紧张的模样,便自顾自地答道:“是疏大人带来的吧?”说着,便乜着眼去打量景牧的反应。
之间景牧抿嘴不答,半晌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低头接着去做他的功课。
宫女心中有了主意,一边心不在焉地布着菜,一边想着一会便去同皇后娘娘汇报。
尚未注意到低着头看书的景牧眼中闪过的算计。
——
“疏大人,请留步。”
疏长喻刚走到皇子所附近,便听到有人在喊他。他转过头去,便见大皇子景焱从斜后方走出来。
这条路僻静清净,除了鹿鸣宫来往的人以外,鲜少有人踏足,故而景焱这模样,一看便是在这里等候了多时的。
疏长喻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对景焱行礼道:“见过大皇子殿下。”
“本皇子今日读书时,有一句话百思不得其解。”大皇子虚扶了他一把,面上带着朗若清风的微笑,说道。“今日既然见到才名远播的疏大人,便冒昧请教一番。”
“殿下请说。”
“良禽择木而栖。”大皇子慢慢出口道,接着便打量着疏长喻的神色,意味深长地问道。“下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疏长喻像是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只答道:“回殿下,贤臣择主而事。”
疏长喻心中却暗暗笑了起来——前世没和大皇子打过交道,却不曾想这小儿这般自我膨胀。如今在自己面前,居然还以良主自居呢?
可惜他疏长喻前世已走过一遭,知到这大皇子手段有多拙劣。当初自己还没下狱呢,皇帝身体尚还康健,他便坐不住了,三下两下把自己作成了庶人,幽闭深宫。
就您这番作为,哪来的脸面让我择主而事?
景焱自然不知道疏长喻心中所想,见他无动于衷,还自顾自地说道:“疏大人知道这话便好。您也知道,我是父皇的长子,虽生母早逝,可养在皇后娘娘膝下,也算半个长子。疏大人才高八斗,又是将门之后,定然知道这站队一事……”
“殿下,此句话出自《孔子》,按着皇子所的夫子们的进度,应当在您八岁时便学过了。”疏长喻像是没听见他这些话一般,施施然地打断他,说道。“《孔子》亦有言,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殿下有时间的话,不妨试试这‘温故而知新’。”
说完,疏长喻行礼,便扭头走了,留下气得火冒三丈的景焱。
疏长喻心想,与官场众人虚与委蛇尚有利可图,跟这人虚与委蛇,不过白白浪费时间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景牧:良禽择木而栖。
疏长喻:嗯?
景牧:大哥今日这话,是暗示让你嫁给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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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捉虫]
第二日,疏长喻到鹿鸣宫时,景牧没像前两日一般站在正殿门口等他。
疏长喻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他拎着书箱走进正殿,往搁着书桌的那个方向看,居然也没看到景牧的影子。
他头一次真正意识到鹿鸣宫有多萧条空冷。
“二殿下?”他试探着唤了声,可鹿鸣宫中空空荡荡地只有他的回声,并无人应答。
疏长喻觉得颇为奇怪。前世他给景牧当少傅的那大半年,景牧日日都在自己来到之前便候在鹿鸣宫中,没有一日不是如此。
宫中连一个伺候的宫人都无,疏长喻也无从得知景牧去了哪里。他只得在正殿的厅堂中转了一圈,又唤了两声。
就在这时,他听见屏风那头的床铺上,隐隐约约传来一声低沉的呻/吟。接着,他便听见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似是有人。
疏长喻快步走过去,便见景牧正蜷缩在床上,只着了一身中衣。他似乎意识不太清醒,听到自己喊他,正扶着床沿,挣扎着要起身。
“二殿下!”疏长喻连忙快步上前,便见景牧一歪,差点栽下床去。疏长喻一把扶住他,只见他额头上出了一层虚汗,唇色白得结了一层霜,面上也毫无血色。
待这人靠在自己怀中,疏长喻才发现,景牧正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肚子,浑身细细地颤抖着。
“二殿下,可是腹痛?”疏长喻连忙问道,接着便抬手去试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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